新加坡建国年代的小生意
建国后的六七十年代,新加坡尚处发展中国家的水平,百业待兴,失业率高,国民教育偏低。那时,一纸英校九号文凭(中四毕业)就足以光宗耀祖;若再谋个“财副”(公务员)或银行书记之类的职衔,又经常帮邻居看看英文信件,走起路来都会有风。
当年,建屋局刚由改良信托局过渡,除了在市区边沿如河水山、中Q鲁、红山、四脚亭及亚历山大一带大兴土木,赶建组屋以安顿河水山大火的灾民外,稍远的女皇镇及大巴窑新镇也在如火如荼地开发起来。
那时候所兴建的组屋类型顶多只有三房式,而较多的组屋是一般国人勉强能负担得起的两房式或一房半厅租赁单位。像上述“走路有风”的中等阶层家庭为数不多,一般家庭的经济状况以蓝领工作为主,如工厂员工、建筑工人、清洁工、司机或店员等低收入行业。由于僧多粥少,唯有自创商机以减轻一家之主的负担。
楼上楼下邻居各显神通
于是,居家做小买卖的个体户也就应运而生了。
我家十口历经一场空前大火,劫后余生,获当局分配一房一厅租赁组屋栖身。二哥体恤双亲辛劳,毅然独挑大梁扛起这个家,准备在楼下停车场边沿摆摊,卖鱼丸面大展拳脚。他每天早晨骑铁马到市场办货,家就是现成的工厂,弟兄们齐心协力,洗洗切切,刨刨刮刮,搓搓捏捏,不消半天工夫,两大桶浸泡在水中的鱼丸以及染红了的鱼饼,就准备就绪。
接下来,就看老天的脸色,祈求千万别下雨而影响生意。最狼狈莫过于“地牛”来砸场,罚款事小,摊位被充公则欲哭无泪。像这类家庭小生意,有其不为人知的心酸与无奈;除工作繁琐、时间冗长外,在籍学生若因此而断送学业,难免影响前途。
住我家隔壁的,是一位卖汽水及冰包的寡妇。她自制的冰包五分钱一个,有红豆、酸梅及酸柑等口味,而汽水则是当时较为普遍的“绿宝”、“仙拿果”、“红狮”及“发达”等牌子。三角钱一瓶的汽水,在当时可得省吃俭用,五分一角地储存,几番辛苦挣扎才能喝得起的。
同一层楼角头单位的潮州嫂最会精打细算,自制的木薯糕和番薯“弹”除了让儿女提着篮子沿家挨户去兜售,也供应给邻居小孩赚外快抽佣。
若非亲身光顾,还不知楼上楼下的邻居各显神通,粉@、笋@、罗惹、薄饼、虾面、卤面、炒米粉等小吃选择多,即便是滚烫的面食,也能即时从厨房端出来带走。
组屋楼下的五脚基是居民每天必经之路,在那里摆摊售卖零食香烟的阿婆占尽地利优势,尤其是“地甘”这玩意儿,当时可是小朋友们屡试不爽的最爱,反正输了也能赏个零食安慰。
兴许是正置建国初期的动荡年代,民生清苦,执法相对宽松些吧,曾几何时,位于停车场与几座组屋之间的空地渐渐形成一个小市集,进驻的摊主都是熟口熟脸的居民。鼎盛时期,有多达20余摊,主要售卖面食、饮料、面包、糕点、零食及香烟等。当时,生意最好要数我哥的鱼丸面,以及卖云吞面和煮炒的,形成三角鼎立,虽然竞争激烈,倒也不眼红,只因彼此为生活日夜奔波,大家都是为了赚一口饭吃。(来源:新加坡《联合早报》,作者:江炳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