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读书是一种生活方式

　　在欧洲人眼中，读书始终有着双重属性，它既是获取信息和知识的手段，也是一种优雅的生活态度或生活方式。

　　每一年4月23日“世界读书日”，我们都会煞有介事地展开关于“读书”的各种讨论。在形形色色的信息和争议中，总会存在一个耐人寻味的“传奇”，那就是“欧洲人爱读书”，而且爱读纸质书。

　　从我在欧洲生活的经验和观察来看，“欧洲人爱读纸质书”是真的。一个最显著的例证的就是，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很多乘客都会手捧一本书读，低头玩手机看视频听音乐的人并不多见。此外，在欧洲的很多中心城市，比如我居住过的日内瓦，实体书店仍然有着旺盛的生命力，远未沦落到靠卖高档文具和咖啡维系生存的境地。

　　不过，我还是要指出，在“欧洲人爱读纸质书”的这个命题中，隐含着一个有问题的逻辑，那就是“读纸质书”被自然而然地视为真正意义上的阅读行为，而电子阅读或网络阅读则或多或少被贴上了“不严肃”的标签。我觉得，没必要说得这么严重。

　　以我本人的情况来说，我和我的欧洲同行几乎拥有截然不同的阅读习惯——我本人更多进行电子阅读，但我从未感觉自己的知识结构或知识储备因此而有明显欠缺。最近出炉的第十四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显示，我国国民数字化阅读方式接触率连续8年上升，已经超过了纸质图书的阅读率。

　　事实上，对于很多欧洲人来说，阅读纸质书更多是一种生活态度的体现。在很多场合，我们都常常看到或听闻关于欧洲人固守传统、对新技术持审慎态度的故事。例如，前段时间，不就有一个名叫Civitacampomarano的意大利小镇因一场“拒绝互联网”的行为艺术而名声大噪吗？读纸质书对于很多欧洲人来说，俨然如同一种关于生活和传统的仪式，丝毫怠慢不得。不过，对于这种现象的考察，应当与我们对“国民阅读”这样一般性议题的探讨区分开来。

　　此外，还有一个点不容忽视，那就是欧洲青年一代生活方式的变化。在互联网技术和全球化浪潮的浸润下，欧洲年轻人与中国、美国的年轻人在生活方式和文化态度上，其实存在着一种趋同的趋势。就阅读这个问题来说，电子阅读和网络阅读也在不断“侵占”欧洲青年的总体阅读时间。只不过，更为年长的欧洲人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阅读纸质书的“风景”实在过于迷人和养眼，以至于我们很容易将其想象为一种总体性的“传奇”。

　　在欧洲人眼中，读书始终有着双重属性，它既是获取信息和知识的手段，也是一种优雅的生活态度或生活方式。这是欧洲人的读书观，它未必适合中国，尤其未必适合新潮的中国年轻人。阅读无疑是一种对于人类文明的存续和发展极为有价值的行为，因此我们应当不遗余力地呼吁人们多读书、读好书。至于读什么形态的书，以什么姿态去读书，完全是个体的自由，没什么美好与丑陋之分，也实在无需羡慕或鄙视。

　　□常江(文化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