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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随想

2007年03月05日 17:08

    孩提时代,过年对我们来说总是一件充满神往和企盼的事……

  七十年代,我在老家青田城东小学念书,家就住在东门附近,没几步路就可以到学校。为了过年,我妈在每年的夏天就开始准备起一些年货,有蕃薯枣焖干,有薯粉片,经过沸油一炸立即膨胀而且雪白、酥脆,其味香美可口。到农历十一月十二月时,我们的小县城就开始热闹起来了,生意人从外地来到我们家乡青田,用最传统的方法制作玉米花,其制作的整个过程,我仍然记忆犹新:将玉米装进厚厚的铁球里密封后,在火炭的炉子上烤,师傅一只手抽着风箱,将木炭烧得红红的,另一只手通过木柄将这铁球不停地逆时或顺时转动,大约一刻钟上下,师傅从炭炉中移出铁球,蒙上麻袋箩筐将盖子用手撬开,“砰”的一声巨响,里面的玉米粒就爆成玉米花,用同样的方法可制出糯米花。妈妈则将师傅制好的玉米花等食品存放起来,待到过年时拿出来给我们当零食吃。农历十二月,家里炊年糕、泡豆腐枣子等等,我帮忙烧火炉,脸也烤得红通通的。在当时物质极度缺乏的年代,什么都要凭票购买,所以过年这样的大事其实也是父母心酸的节日。然而父母总是任劳任怨,为了孩子们的高兴费尽心机,一年里总是说,留一点这个那个的,等过年才吃、才用。

  到了大年初一,我们这些孩子们穿上崭新的衣装,一早起来,三声开门大鞭炮,连声千子小炮仗,比一比谁最多、最响,窜窜这个朋友家,逛逛那个同学家,以展示自己的新衣和压岁钱。从大年初一开始到年初十五,妈常带我们去朋友家吃饭或邀请朋友到我们家吃饭(当时的状况是不可能去什么馆子里请客吃饭的)。

  到了七十年代末期,家乡发生一些变化,我也上了初中。初中毕业后,没多久我就离开了老家青田,到了如今的第二个家乡——巴黎。当时从中国出来的华侨华人是不多的。在巴黎十三区,每逢遇上亚洲人,我总凑过去问问:“你是不是中国人?”如回答是的话,就开心得不得了,不是问电话就是问地址,以便日后联系,交个朋友聊聊天解解乡愁。人在异地他乡,言语不通的境况是可想而知、不言而喻的,所谓“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我是盼过多时了。

  在巴黎继续上中学以后,我也慢慢稳定了下来。之后也认识了几个同乡人,几个青中同届不同班的同学,如旭雷、小毛、海风、人来等朋友,有了他们一起,在巴黎过中秋过新年就舒畅多了,再也不是“天涯沦落人”的局面,反觉得是“人间温暖”的开始。人气虽有了些,可是在巴黎,我再也找不到在老家过年的情景和气氛了,在巴黎没有中国人所说农历过年风俗,所以,一个久居海外惯了的人,总是跟着当地人一起庆祝圣诞节和元旦。12月31日晚上,当他们手舞足蹈、载歌载舞、通宵达旦地过节时,我多愁善感的天性总免不了催生出一种难以排遣的异样、以及潮起潮落的乡愁来,“每逢佳节倍思亲,最是异地飘零人;慈母语言心常记,至今欧地做浮萍”。

  中国的农历除夕,对欧洲人不算是什么节日,法律更不会定出什么假日,所以对于欧洲人来说便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在巴黎的华侨华人对于过年可没有、也达不到像中国过年那么热闹,尤其家乡那种民间气息:满街“大红灯笼高高挂,集市年货街街旺”,美得你目不暇接,每人都以最喜庆的精神面貌迎接新年,铺子都以更加耀眼夺目的摆设展示最畅销产品,丰盛的年货价廉物美,让大家看个够买个够。我去年忍不住也回去过年了,咱家住县城中心少年宫路,此街属步行街,每每节日时,被打扮得美仑美奂。街后有个菜市场,四个角分别有鱼铺、肉铺、菜铺、熟食铺,摆得有条不紊,而且家乡的商品和食物可比巴黎新鲜多了,活鱼活鸡活鸭,任君自选买回家,任你尽兴尝一番。有朋友对我说现在家家户户有了经济条件后,过年时餐馆爆满,定位还须提前数个星期预订,朋友相互请吃饭一直延续至十五才罢休。

  巴黎是没有这样好日子过的,尤其是打工族大部分还要上班,最多除夕晚上下班回家与家人吃一餐所谓年夜饭;如果是干餐馆的,顶多当晚和员工一起热闹一下,喝几杯红酒,以解生活单调;哼上几句小调,还恐邻居不满意;次日照样上班,更谈不上什么节日休息,甚至在华侨华人稀少的地方,干脆中国年就不过了。稍微带有过年气氛的可能只有巴黎三区和十三区这两个唐人街区。随着华侨华人在巴黎生活人数与日俱增和中国的逐渐强大,以及近年来中国的发展变化,外国人不得不对华人刮目相看。欧盟中的佼佼者法国也开始收起曾经不可一世的架子,同中国做起很多生意。希拉克总统四访中国,拉法兰总理在中国有困难时,率团去北京。两国之间的关系进入历史最美好阶段,又是中法文化年、又是法中文化年,香街彩装游行、铁塔着红装等等,都是从来没有的荣耀!“中国醒来之时……”,法国作家阿兰·佩尔非特预言得没错。

  随着中国不断发展,在国际上地位越来越重要,法国人也开始学中文了,甚至在许多中学,中文已经成为第二外语。我们家住在巴黎郊区中国人比较少的城市,几个外国朋友的孩子请我们的孩子教他们学中文,因为我们的孩子虽然是在国外出生的,然而每年暑假都会回国学习中文,又坚持在巴黎欧洲时报中文学校学中文,所以教教几个刚起步的外国孩子还是可以的,据说今年他们被邀请来参加我们巴黎三区的彩装游行队伍,届时让他们衣着盛朝唐装,让他们也可以体会一下巴黎中国过年节日的气氛。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还有个别侨团将从中国邀请艺术团来巴黎献艺,好让侨民们和法国人一起分享艺术家们的精彩节目,同时亦会请出中国驻法大使,表达祖国向侨民们的问候和祝愿。法国政界对我们中国人过年越来越重视,也特将于近日向生活在法国的华侨华人、侨团拜年,这无疑显示了我们华人在欧洲人心中的重要性。多少外国企业在中国发展的成功,包括神龙核电、空客等集团,金融公司和大型跨国公司在中国的形成,其成功再次说明了法中两国关系史上的大跃进,而中国人向来是勤劳、善良、勇敢、好客的商业民族,为他国创造了无数财富,而在其国的失业人口中,华侨华人占有数量又是微乎其微的,法国人因此也非常赞赏中国侨民。

  临近过年,巴黎的彩装游行又要开始了,各侨团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自己的节目,让节日更加活跃。前不久我去了一趟华裔互助会,他们正紧张地准备古代服装,我问及此事,他们说已经准备了一个月了,可见其阵容不俗,至于其它侨团我就不一一道来了。我自己也参加文化交流促进会准备工作,今年将推出的节目叫“香鼓春雷”,所谓“香鼓响声做游春,去旧接新笑语频;欲显巴黎华人旺,彩装游行龙传人”。

  现在过年,巴黎三区和十三区几条华人街道上也挂上了红灯笼,告诉法国人中国人过年,我们华侨华人不忘祖国的传统节日,我们虽在异地生活,也要过个像样的中国年。(来源:法国《欧洲时报》,作者:吴志平)



编辑:田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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