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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华裔新生代心中的中国年

2007年02月25日 13:51

    年夜饭是华人年文化的表现形式,海外华人借助好酒好菜好气氛来总结自己一年来的创业经历,来抒发在异国他乡酸甜苦辣的情怀。从老华侨到新一代移民,从“打江山”的祖辈到“坐江山”的“新生代”,过年是一种情结,故乡的情结,是与亿万中华儿女心心相连的民族情结,海外的华人没有忘却,然而没忘却不一定做得优胜,海外的华人把中国的年文化渗透到华裔“新生代”乃至居住国当中去了吗?

  农历三十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大年”三十。午夜,家家户户的喜庆气氛将伴随着新年的钟声达到高峰,那么,位于南欧的西班牙是否也受到“感染”?这里的华人华侨是否也载歌载舞庆贺自己的传统节日?回答是,西班牙人对这一东方传统节日的认识是模糊的,而华人华侨每年都力求以各种喜庆形式来表达心中的喜悦——老华侨是这样,“中青新”移民也是这样,那么华裔的“新生代”呢?他们年轻的心灵是否也受到鼓舞?

  带着这个疑问,“大年”三十中午,记者走进了马德里华人华侨中文学校。

  这座人数众多、历时十二载、颇受世界瞩目的中文学校坐落在马德里市中心的La Latina区分,当学校老师得知记者的来意时,激奋地说,快去,西班牙小学正在我们分校举行狂欢节呢,在那里,两种不同传统节日的“重叠”或许会使你感觉出点什么。

  感觉出点什么呢?难道他们有意将自己的传统节日与我们的“大年三十”融于一体?“套”出个中西文化年的新年大餐?带着好奇与疑问,记者走了进去。

  古老的校园,穿戴怪异、头戴面具的西班牙人正踏着节奏明快的曲子狂欢着。家长带着小孩与民间的神怪共舞,其兴奋与虔诚程度颇令记者感慨。然而在众多的狂欢者中,记者不曾见到中国小孩,也没见到中国小孩的爸爸妈妈,既然是两种传统节日的“重叠”,就该有中国人参与吧,其绝非什么有意“重叠”,是记者理解有误,就像该校INES校长所说,选择今日为狂欢节,是学校家长协会决定的,各地有各地的时间安排,不一定非在同一天,一般来说都在二月中下旬举行,至于说今天与中国的传统节日重叠,纯属巧合。当问起中国人是否也参加狂欢节时,INES校长说,有,但是极少数,不过中国家长们也积极配合,给学校提供食物,比如就餐室里的一些食物就是中国家长让孩子带来的。

  狂欢节起源于欧洲中世纪,有些地区称之为谢肉节和忏悔节,该节与复活节密切相关。复活节前有一个为期四十天的斋期,即四旬斋。斋期间,人们禁止娱乐,禁食肉食,反省、忏悔以纪念复活节前三天遭难的耶稣,因此在斋期开始的前三天,人们专门举行宴会、舞会、游行,狂欢娱乐,故称狂欢节。

  节日是传统文化的表现形式,各国各民族都有,但各不相同。为了使后代不忘其文化,西班牙人让孩子从小走进其文化氛围,感受其文化,培养其爱国爱民之精神,这无疑是一种明智的选择,那么我们华人华侨呢?华裔“新生代”对“过大年”是怎样认识的呢?

  在校园的另一端,中文学校的孩子们正在打球娱乐,记者走上前去。

  记者:你们知道今天是中国的节日吗?

  孩子:知道。春节;过年;大年三十。

  记者:那边的西班牙人正在唱歌跳舞,好像也在过节,你们知道他们过什么节吗?

  孩子:狂欢节呗!

  记者:你们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过呢?

  孩子:跟他们不熟。我们只是在这里借人家的地方学中文。

  记者:那你们所在的西班牙学校也过狂欢节吗?

  孩子:过。

  记者:参加过吗?像他们那样头戴面具,化妆成各种鬼神,唱歌、跳舞?

  孩子:没有。

  记者:为什么?

  孩子:不喜欢。

  记者:喜欢过中国年吗?

  孩子:喜欢。今晚我们就在家里摆酒宴庆祝。

  记者:每年都庆祝吗?

  孩子:是的。

  记者:放鞭炮吗?

  孩子:没有。

  记者:爸爸妈妈给你们压岁钱吗?

  孩子:没有。不过他们有时送我们礼物。

  记者:什么礼物?

  孩子:玩具。

  记者:你们知道春节的来历吗?过春节的时候为什么要挂春联、吃年饭?烧香、叩头?拜神、祭祖?

  孩子:不知道。

  记者:除了摆酒宴、吃年饭,家里有没有挂春联,摆香烛,烧香叩头?

  孩子:没有。

  记者:爸爸妈妈们吃完年夜饭都做些什么?

  孩子:打打牌啦,去CACINO玩玩啦。

  记者:第二天还吃年饭吗?

  孩子:没有。

  记者:春节是中国人的大年,在中国,那些开店的人都关门休息几天,你们的店铺不关门休息吗?

  孩子:没有。爸爸妈妈说过,这是国外,不可以休息的。

  记者走进几个正在玩气球的中国女孩当中。

  记者:你们都是中文学校的学生吗?

  女孩:是的。

  记者:为什么不在教室里读书?

  女孩:西班牙人过节,两点钟结束,所以我们两点以后才上课。

  记者看看表,差一刻两点。

  记者:为什么不与他们(指狂欢中的西班牙人)一起玩?

  女孩:不好玩。

  记者:是不好玩还是不喜欢?

  女孩:不喜欢。

  记者:知道今天是中国的什么节日吗?

  女孩:知道,春节。

  记者:你们家过春节吗?

  女孩:过啊,我们到酒店过,摆酒宴,有好多好吃的东西。

  记者:有压岁钱吗?

  女孩:什么压岁钱?不懂。

  记者:就是爸爸妈妈发给自己孩子的“小红包”。

  女孩:没有。

  记者:知道为什么过年吗?

  女孩:不知道。

  记者:过年,中国都放假休息,你们家的店铺不关门休息吗?

  女孩:没有的,我们不可以休息的。这又不是中国。

  记者:为什么在中国可以休息,在这里不可以休息?

  女孩:休息了,就赚不来钱了。

  记者:西班牙人过自己节的时候都关门休息,中国人为什么过自己节的时候还开门营业?

  女孩:因为我们是中国人呗。

  ……

  过年,无论过中国年还是西班牙年,我们“不可以休息”,为什么?“因为这是国外”,又“因为我们是中国人”……这里面演绎着一个推论,即到国外来的中国人是为赚钱来的,只要赚钱就不能休息,若休息了,就赚不到钱了,赚不到钱就不能扬眉吐气了……可偏偏就是这个怪论影响了我们,拉开了我们与居住国之间的距离,给融入划开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中国文化也许就提倡这种“勤劳”精神吧,人们为赚钱而生,为赚钱而活,没有休息,没有娱乐,像上足了发条一样不由自主地转动……不然他们老华侨这么做,“新生代”也这样想——在西班牙人眼里,这也许就是一成不变的中国文化。实际不然,中国的年文化提倡的是快快乐乐过大年,把一年的烦恼与辛酸丢弃,放松自己,修养自己,抱着喜庆走街串门,枕着愉快颐养天年……设想,假如海外华人将中国年文化深入到这步田地,那又会是怎样一幅面貌呢?

  记者在马德里中文学校采访了数十名学生,他们都知道每年农历三十是中国的大年,这天晚上,中国家家户户边吃年饭边收看“春晚”——这让记者感到惊讶,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回答是中文老师教的。又问:以前知道吗?比如没进中文学校前?回答是:只知道一点,只知道家里要摆酒宴过年了。记者的惊讶不是没道理。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记者曾接触过数名华裔“新生代”,他们不仅一问三不知,还说他们不是中国人,不过中国年。记者问,那么爸爸妈妈是不是中国人,回答是,当然是了。问,为什么?答,因为他们在中国出生。问,在中国出生就是中国人,就肯定过中国年了。答,不,过圣诞节和元旦。问,为什么?答,因为这是西班牙。记者一时语塞,感到脸红,童言无忌,不为孩子脸红,而为这样的爸爸妈妈脸红。今天,在马德里中文学校,记者感受到了爱国主义教育的一面;然而另一面——部分中国家庭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影响,使记者不敢恭维,乃至大为失望了,“新生代”的小小步子怎可步入“为了赚钱,中国人不可以休息”,“因我在这里出生,所以我不是中国人”的误区呢?

  中国人带着中国文化跨进西方,这令一些西方汉学家、经济学家们仰慕。勤劳一词已渗透于西方的文化与经济,给西方注入了不可估量的新生命。然而“过分”的勤劳也给中国人披上了“钱奴隶”的外衣,使西方人在仰慕的同时不时露出几分讥笑,讥笑中国人要钱不要命的“拜金主义”。华裔“新生代”应当是摆脱这种“讥笑”的急先锋,他们应当带着新时代的朝气将中国文化融入到西方文化中去,可事实不然,西方文化不曾给华裔“新生代”注入新生命,他们依然在两种文化的边沿上徘徊;从中西历年的节日文化中可见一斑,在西班牙,谁曾发见华裔“新生代”活跃于西方节日舞台上?即便有,也是寥寥无几,同时,他们也不赞同父辈们的所谓勤劳,嘴上不讲,心里嘀咕,因此两种文化的争夺战将他们不成熟的心灵予以挫伤。

  教育乃百年大计,尤其华裔子女的家庭教育,是关系到孩子的思想构建与发展问题。借过年之机,给孩子一个了解中华文化、沟通中西文化的空间吧,像西班牙人看齐,过年了,关几天门,牺牲一点经济“利益”,牵着孩子的手,带上笑容,带上祝愿,高高兴兴过年去!(来源:西班牙《欧华报》,记者:建国)



编辑:田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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