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新来个小邻居,可爱的女孩,读小一,还不足7岁。
说话声如铃铛,条理分明。不怕生,跟我聊着,知道她从中国来这里读书已一两年,因此基本英文不比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差,但是华文程度,肯定在多人之上。
她在开学时搬进来,现在已一个月。喜欢跟她聊天,因为她有问必答,答无不细。跟我的老二也玩得开心,但是每次谈话,总发现她眼中渗着忧郁。
单亲妈妈把小女孩寄宿到我隔壁的人家。星期六一早带她回家,星期天晚上带回来。但是,读书的5天里,偶尔会听到女孩的哭泣声,不是因为读书的问题,而是母女情难舍时发生的悲情故事。妈妈总会时不时来探望她,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欢乐声满屋。但是,妈妈要走那一刻,是女孩眼泪决堤的时候。最凄厉的一次是在家门口,隔着大门喊妈妈不要走。妈妈最后还是搭的士走了。她说:“妈妈在车里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为什么还要走!”
我告诉她,妈妈要专心工作,因此把她寄宿在别人家,为的是她好,起居饮食有人打理,妈妈的苦心,她要体谅。她听着,微微点头,但好像苦水难吐,泪眼又盈眶。
妈妈想专注刚起步的生意,平日无暇看管孩子,只好找人照顾。但是心疼女儿,尽量在女儿要求下,经常抽空来陪陪她,这反而“藕断丝连”了。加上周末母女一起出游,同聚天伦,一旦回到寄宿家里,总是有诉不尽的离愁别绪。
每星期这样反复着,孩子心里承受的压力,不是大人一句:“你再不听话,我就不来看你了!”所能够化解的。
女孩的心,好像有道疤,刚要起痂复原,又被人搓一下,伤口再次淌血。这个过程,每一个人都难受,孩子的倾诉是无声的,在妈妈探望时,她把一切不快抛诸脑后,待夜深人静,她睡着时,心可能是啜泣的。
同样的,许多父母只晓得不断给孩子施加压力,课业上的,情绪上的。这头还来不及纾解,那头又添新的承载。
孩子和大人都需要鼓励,得不到鼓励的孩子像久旱的秧苗,这情况已大不妙;但是如果这孩子不单是得不到滋养,还遭受打击,那最后可能会变成渴死的枯草。(摘自新加坡《联合早报》 文:林弘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