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班牙，不知道Usera的华人不多，尤其马德里的华人，当提起这个地区名词时，就会不假思索地说：Usera嘛，那儿快变成唐人街了。何谓唐人街，就是华人华侨聚住并开设店铺的街道或区域。不错，如今，当你走进Usera时，你或许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一不小心迈进了中国的某一条街，那里的面孔，那里的店牌，总之那里的一切，会让你有一种回故里的感觉，你不由地想说、想笑、想唱……

　　也许久住国外的中国人不觉得那儿有什么显著变化，或许有人会说，不就是一个老区吗？不就是华人“扎堆”最多的地方吗？不就是华人店铺、华人面孔一天比一天多的地方吗？是的，就是这么一回儿事，那地方就是一个老区，而我们华人越来越多地涌向这个老区，并且已经开始改变这个老区。鲁迅先生说过：地上本来没有路，就是因为走得人多了，就形成了路。老区Usera就是这样一条路，当十五年以前那儿还“没有”路的时候，华人先驱者就大胆地走进去了，随后越来越多的华人也踏着先驱者的脚印走进去了，今天让我们也跟着走一遭，走进去看看，那儿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老区要改姓“唐”

　　老区，是针对西班牙人说的，这个“老”字，我们没资格跟人家争，人家在这儿生活上百年了，而我们是“小字辈”移民，才“十几岁”，只不过看这儿冷清，看这儿没生活气息，看这儿缺少商业气氛，所以就想将其改变一下，用我们华人的智慧和精神改变出一个氛围，一种老区前所未有的商业氛围；创造一种生命、一种老区前所未有的新生命。于是，十几年以前，未经与“老人家”“商量”，我们就悄悄地走进来了。

　　老区Usera大约有15万人口，据不完全统计，移民占四五万；移民中，南美人居多，其次摩洛哥人、中国人、吉卜赛人等。然而近几年，随着华人移民的涌入，华人数量猛增，其数量越来越多，有赶超老移民的趋势。据统计，目前老区的华人已接近一万。如果说2000年以前，老区还是一副苍秋面孔的话，那么，今天的老区已经是春意的面容了；随着华人的涌入，一种新生力量将这片没有生机的土地激活了，这就是我们华人的力量；如果说南美、摩洛哥等移民的涌入，只是为了寻找一种生活的希望，那么，我们华人的涌入已给这片苍老的土地注入了希望的生机。

　　短短十五年间，华人已将这片苍老的居民区改变成了商业区，大小店铺、工厂等累计达200多家。从老区Usera任何一个街区上走过，都会遇见我们中国人，而中国人的身旁已涌现出越来越多的不同肤色的面孔，这个昔日冷冷清清的老区，如今热闹起来了——人越来越多，车辆也越来越多，有关中国人的话题也越来越多。他们不再匆忙地赶路了，而是驻足观赏，开心地徜徉，细心地琢磨，感叹一种奇迹——一种老区昔日不曾有的新生力量。

　　是啊，这种新生力量谁人不想感叹？

　　几十家中餐馆(包括小吃部)，十几家中国货行，二三十家百货店，数十家制衣厂，印刷厂，时装店，电器，网吧，理发店，书店，公司，律师楼，驾校，学校，等等，短短十几年，一种超然的新生命在这不起眼的老区诞生了。

　　生命在延续，有生命就能产生奇迹，尤其我们华人，是敢于创造奇迹的人。

　　昔日的小店开拓了，开拓出今日的大店、公司；昔日的小铺开拓了，开拓出今日的“托拉斯”，走向世界。

　　华人的生活水准提高了，租房的不再租房，退掉了房屋，搬进了自购的新房；为“半升米折腰”的汉子，不再下厨了，携老婆孩儿走进了大酒店……

　　地产商开进了老区，推掉了旧房，站在脚手架上向这个创造奇迹的群体招手了……

　　这仅仅是十几年的变化，老区Usera要改姓了，要改姓“唐”了。

　　这奇怪吗？

　　不奇怪！循着“先驱者”的脚印就会找到更多的答案。

　　“老店”的脚印

　　200多家店铺，家家道来，恐怕也要说上一些时日，我不是说书人，我只有选几家有代表性的店铺说。哪些有代表性？我想这200多家店铺不可能一下子开张吧？它们总有个先来后到先后开张的过程吧，那就是“老中青”相结合的过程。

　　领一代中国货行的“老字号”

　　鹿城商场就是一个。鹿城是中国温州市的一个区分，陈先生与妻子十一年以前就把这个区的名字“借”来了，给自己的中国货行也起了个“鹿城”，叫鹿城商场。

　　鹿城商场，是“老区”最早的而且至今生意也最好的中国货行。可陈先生很谦虚，他不承认最好，他说“混口饭吃”就行了。从这位昔日的“先驱者”脸上我窥出了一种精神，一种中国人的可贵精神——不畏艰难，勇于登攀。当我问起“老区”有越来越多的他的同行、他的竞争对手时，这位紫铜脸庞，背微驼的汉子说：影响不大；再说你不能不让人家吃口饭啊！我说，可能零售会给你带来冲击，但批发决不会影响你。陈先生笑了，他说：他们还没形成批发规模，当然影响不了了。我说，不但影响不了你，反而还会给你带来利润。他说此话怎讲。我说，他们既是你的对手也是你的客户，这样说对吗？陈先生笑而未答，我明白了他笑得含义。

　　陈先生始终不谈他创业的艰难，尽管从他的多皱的宽脸膛上，从他微驼的腰背上我已窥破了这种艰难。当我问他今后是否还想继续开拓市场、扩大经营规模时，他毫不隐讳地说：想啊，怎么不想！可西班牙的政策不尽人意，比起法国差远了；法国有从政的华人而西班牙没有，这就是差距；华人从政对华人有利，没华人从政的政府，他们爱怎么敲打就怎么敲打；比如我这店吧，他们说这东西不准卖，你就不能卖；说没收就没收，这就是对华人的一种不公平待遇。

　　接下来我问陈先生与当地人关系处理得怎样时，他说一言难尽，总感觉当地人有一种妒忌心理，这种妒忌心理表现在他门口的停车上。路边很多停车，他们当地人停放没关系，而中国人一停放他们就打电话报警。

　　在与陈先生谈话的时候，有许多客人前来买货，我问过几位，他们说，他们是这儿的常客，这儿的货货真价实。

　　是啊，一个昔日的新店走到今天的老店，走了十几年，肯定经历过若干的酸甜苦辣，而一个老店依然拥有这么多的回头客，可想而知陈先生与妻子这两位已迈进天命之年的人之苦心所在了。

　　小货行走出一片天

　　继鹿城商场之后还有几家小规模的中国货行相继涌现。它们有的与鹿城商场同属一条街，有的开在另几条街道上，彼此相隔不远，最远的也仅几百米之距。

　　在这里，继鹿城商场之后具有代表性的要数苏杭商场了。说起苏杭商场必定要说如今大名鼎鼎的华侨大酒店了，因为它们同属一个老板。在老区USERA像这样多种经营、已初具规模的当属这位年近四十的王老板了。走进老区，“苏杭”两字颇为耀眼夺目：苏杭商场，苏杭小吃，苏杭网吧，苏杭电器等，“苏杭”两字，在老区Usera被喊得如此响亮，可想而知王老板的用心良苦了，欲不能把美丽的苏州、杭州城搬来取代洋名的架势，可王老板偏偏不是苏杭人，而是地道的温州人。

　　在与王老板交谈中，从这位颇带儒雅气度的老板眼神里我窥见出一种精明强干的气魄来，这是温州人特有的气魄。

　　王老板说：从苏杭商场到刚开业不久的华侨大酒店，时间差不多六年。时间虽然不长，可我依然不满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还要朝前奔，奔出一个内心的新世界。我说，这么宽敞豪华的大酒店在我看来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要怎么奔？王老板说，这算大吗？才四五百平米呢？

　　四五百平米，王老板指得是大厅，加上其他场所恐怕远不止这个数吧。在西班牙，我去过不少华人酒店，像华侨大酒店这么敞亮豪华的却为数不多。王老板说，婚庆、会议宴席现在越来越多了，我知道照这样下去，这个面积远远不够，满足不了越来越多的客人。王老板在谈这个问题时，表情平淡，口气舒缓，丝毫未有自夸的意味。我问他，老区Usera将来是否还会涌现出像他这样的大酒店时，他微微一笑，说，肯定会，这是老区的发展趋势，也是一种定式，因这儿的华人越来越多；酒店多是件好事，将会招来更多的客人，同时也会展开一种竞争，合理的竞争会带动起西班牙中餐业的健康发展。

　　离开王老板，我在想一个问题，今天的Usera为什么越来越引起华人投资者的重视，就是因为有越来越多的像王老板这样的精明强干的实干家在前面打头阵，有这样的开路先锋，老区Usera何不走出一个华人新世界？！(未完待续)

　　(来源/西班牙《欧华报》，作者/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