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侨机工：中国抗战历史上最为悲壮的群体

    
    2005年新年伊始，南洋华侨联合会的汤小梅女士从云南打来电话，她语调低沉而庄重地向我交流信息：“刚刚统计，自1939年从东南亚各国回国参加抗日战争的机工，目前在中国大陆还有9人活着，平均年龄91岁。你如果再不动笔些他们，将会愧对历史。”
    
    听了汤女士的叮咛，一时，我的心中倒海翻江、百感交集。
    
    汤小梅女士是南洋归国抗战华侨汤耀荣的女儿，曾任南洋华侨归国参加抗战的机工联合会的理事。在她的带领下，我于1998年开始多次采访中国境内的幸存南洋华侨归国参加抗战的机工。在云南的广大地区，我先后采访了23人。那时，在云南的南侨机工还有96人。仅仅几年！转眼之间还剩9人！而且，这9人的平均年龄是90岁以上高龄！抗战胜利60年，当年20的人现在80岁了。我确实一直没有动笔描写南侨机工群体，我感到压力大；多少老鬼子来信、多少老八路、老新四军和我联系、多少被侵华日军强暴过的妇女、劳工、国民党将军和士兵需要我去面会，我要采访和写作的人物太多了，压迫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我的心，却一直在为南侨机工们当年的英雄壮举而震撼、为他们的命运而感动和哭泣。
    
    我称他们为中国抗战历史上最为悲壮的人群群体。
    
    不知哪一天，昨天还向我们微笑的人在今天就会成为永久的历史。
    
    在我的心目中，我的镜头里，我清晰的记忆中永远存留这样的背影：
    
    “采访完了，年老体衰的南侨机工们向我挥挥青筋毕露的老手，微微挪动那饱经沧桑老脸上五官的表情；似乎在微笑中告别。然后，转过身去，沿着鳞次栉比低矮房屋前的小道，悄悄的、默默无闻的、破旧衣衫的、又回到命运安排的，陈旧、黑暗、落魄和无奈之中。”
    
    他们不知道我一直在拍摄他们年老体衰的身影。
    
    他们的肢体语言已经向世人宣告：无力抗争。
    
    虽然他们自己已经是听任命运安排的人群群体，我却始终感到他们是不幸的。
    
    我本来是不相信“命运”的，采访他们，我才感到“命运”的存在。
    
    我采访过的许多机工已经相继离开了我们，想起来，我就感到无限的悲伤。
    
    今年是抗战胜利60周年，抗日战争的历史在中日交往的历史长河中是一篇鸿篇巨制，从1931年到1945年，侵华战争整整在中国的国土上打了15年！这场战争使中国军民伤亡3500万人！侵华日军战死、伤、被俘154万人！1945年开始，从中国领土撤退回日本的投降日军有127万人！伟大的抗日战争是中华民族全民族团结一致、共同御敌的抗战，再进一步细细划分参战者的成份和分布如下：
    
    有中国政府军在正面战场和侵华日军在作战。
    
    有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力量在敌后广大的地区牵制了大量的日军有生力量。
    
    有东北抗日联军、有各地民间游击队。
    
    有世界各国人民从精神到物质的大力支持。
    
    还有南洋归国华侨参加抗战的三千机工。
    
    我心目中的南侨机工是中国抗战历史上最为悲壮的人群群体，他（她）们付出的是爱国热情、付出的是满腔热血、付出的是鲜血和生命。可在长期的岁月中，他们得到的却是误解和不公平的待遇，不公平的处理。虽然，这两年，南侨机工最终得到历史的承认和关照，但是，参加过伟大抗日战争的南侨机工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在精神和物质的困苦之中走完了人生的最后道路。
    
    昨天，人们欢呼抗战的胜利；今天，人们欢呼抗战胜利60周年。可是，抗战的胜利多么来之不易呀！中国人民作出多么大的牺牲呀！抗战胜利之后的60年了，作为当年的参战者的内心世界里曾经涌动着多少感慨和无奈呀。
    
    （摘自人民网《最后的南洋华侨归国参加抗战的机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