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洛杉矶Chinatown小广场周围的商家中，有两家是摆地摊的，一家是我们店旁边卖玉石首饰的，另一家则在小广场拐角，卖古铜钱的。
    
    说来有趣，我与那卖古铜钱老板娘的相识，始于她先生的一顿训斥。真所谓不打不相识。那还是早先时候，一次好奇心驱使，去他们摊位看钱币，给那老板认出，以为我在比价钱（我们店里也售古铜钱），一顿斥责。自此，摊位老板娘见了我总歉意地笑笑，大家算是认识了。不久，她跑来告诉我，说那个天天来小广场“报到”的孤老太住院了，她和先生打听医院地址后准备去看她。我听了，上次被责的不快顿时消失，对这对夫妇开始有了好感：原来他们都是热心人。从此，看见他们都会打招呼。
    
    这对夫妇只在周六、周日来小广场摆摊。他俩总是同出同进，恩恩爱爱坐在一条长凳上，面向小广场，神情悠闲，一面看来来往往的游客，一面不断地和熟人打招呼、聊天。那拐角处没有遮阳的地方，他们也照样坐在烈日下，甘愿冒着晒脱一层皮的危险，有时那老板娘会撑起一把花伞，遮挡骄阳。听说俩夫妇在此摆摊已有15年，原先生意很好，后来周围商店卖古铜钱的越来越多，这就冲了他们生意，每况愈下了。有时生意不好时，一天挣的钱还不够付租场费。他们仍然快活地坐在那儿晒太阳、聊天、看街景。生意好坏似乎不在乎。我起先为他们惋惜：既挣不到钱又浪费时间，何必摆摊呢。后来听那老板娘讲，那么多年了，周末摆摊习惯了。或许这也是他们对Chinatown一份执着的感情吧。
    
    我们店对面的那个玉石摊位，设在原先墨西哥老板快餐店的露天吧。那摊主是个女的，三四十岁，圆脸大眼，天天拎个大箱子，来此摆摊卖玉石首饰，卖的玉石很便宜。我们有些担忧：价格如此低，离我们店又这么近，会否影响我们的玉石生意。有时见她摊位前挤满了人，总觉得有点不自在，似乎被抢了生意。后来时间久了，大家熟悉了，彼此也问起了生意。每次她总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笑说：“生意不好”。“怎么会呢？”我反驳说：“来你们摊位的人很多啊!”“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有时，一天一笔生意都没有”。她云淡风轻地说着。后来果见她不每天来摆摊了，有时早早就收摊回家。我这才相信她所说不假，心中不免对她充满同情，有时见她摊前围着不少人，还直盼她生意成交呢。
    
    近日，小广场进口处，又有两个年轻人周末来摆摊，也卖玉石首饰，和那女摊主面对面打擂台。那天，正是Chinatown的首届美食节，来小广场的人很多，我料想他们一定生意兴隆，不料，问起生意，其中一个年轻人摇摇头说：“不好!”见我不信，他苦笑着，一脸无奈地说：“外国人不相信小摊上的玉石是真的，只是来瞧瞧热闹，不会买；中国人呢，看你是摆摊的，就和你杀价，杀得死去活来，你说，这生意怎么做？”年轻人的一番话道尽了摆摊小贩的辛酸，我也终于明白了他们生存的不易及处境的艰难。
    
    (来源：美国《星岛日报》作者：王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