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读苏东坡,酷爱不已,许多诗篇可以随口吟诵。在日本读书时,从指导教授那里得知,早在十三世纪时,东坡的作品就已传入东瀛。近代研究中国美术的日本学者长尾甲(1864——1942年)更是一个“东坡迷”,曾在1922年9月7日(壬戌既望)在宇治举行“赤壁会”。二十世纪初,日本汉学家中的“东坡迷”们还举行过颇有影响的5次“寿苏会”,都是在农历十二月十九苏东坡诞生日。还有,日本的“和扇”,曾经是东坡把玩不己的爱物。中日文化绵长的传承与交流,在苏东坡这里显现出来。也还记得参访台湾时,我在台北的故宫博物院里面第一次看见东坡的真迹《渡海帖》,还到街头吃过已经成为台湾著名小吃的“东坡酥”,台湾著名作家龙应台那一句“总感觉自己与苏东坡的心是相通的”话语,让我感悟到苏东坡早已成为“一湾浅浅海峡”相连接的中华民族文化的共同财富。尽管如此,说来非常羞愧,我却不曾注意过常州,这个苏东坡中年乞居、晚年终老的地方。到江南握管行文期间,当从同事那里得知苏东坡与常州的一个又一个故事时,我怦然心动,决意而行。
到常州后才知道,常州是苏东坡一生中游历最多的地方之一,堪称“东坡第二故乡”。拂去历史的尘埃,可以看到东坡的足迹遍布于大街小巷,如今史料可查的就有十多处,而且均为当时常州的名胜和商贾集散的繁华之地。比如报恩寺(现为清凉寺),东坡与报恩寺长老结交深厚,写有《赠报恩寺长老》诗作多首,留下许多佳话;比如古运河,东坡南来北往,西下东上,多半乘舟于运河上,深感常州作为“三吴襟带之邦,百越舟车之会”的交通便利;比如舣舟亭,这是东坡登临常州泊舟处,历史上曾几度毁坏几度修复,;比如滕花旧馆,这是东坡最后一次到常州并终老于此的栖息之所。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东坡当年游历今已毁没之地,如太平寺、早科坊、顾塘桥、府前街等地。
东坡对常州是有感情的。从他步入仕途到1101年终老常州止的40余年中,曾出入常州11次之多,除了公务活动外,主要是游玩、访友。东坡还将自己外甥女嫁给了同窗单锡,侄女嫁给了同窗胡红修,不仅使同窗成为至亲,更让常州与苏东坡结下姻亲。
东坡晚年曾二次上书朝庭《乞常州居住表》,这样表露自己的心迹“吾方上书求居常州,岂鱼鸟之性,终安于江湖耶”。每当官场失意之时,失去爱妻娇子之苦之时,东坡这种归去来兮的哀叹之声愈强烈,据史料记载,当民众得知晚年的东坡被贬海南,失意终回常州,他的船经过时,千万人沿运河两岸随船而行,欲一睹东坡的仙骨神貌,许是大难后归家的欢欣,渐觉体气恢复(他正在病中),为满足民众的愿望,他头戴小冠,衣披半臂,上身半裸坐于船舱板,望着两岸潮水般起伏的人群,不禁几分愧意地说:“羞煞老东坡矣!”。落魄的东坡,也有别样的风采。
当然,东坡除了他的政治才能和艺术造诣之外,还是一位颇有建树的养生学家和美食家,自称为馋嘴的“老饕”,他浪迹各地,尝遍南北佳肴,并写下了《鳊鱼》、《食雉》等佳作,他还亲自下厨,创制名馔,最著名的就是“东坡肉”,他的烹调方法是“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香自来矣”。我呢,在常州自然也没有错过这样一次饕餮“东坡肉”的机会。(来源:日本新华侨报网;作者:蒋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