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离开是很舍不得的,十年来开着车子在本地路上来来回回约十七万公里,换算回古人的说法,大约就是几十万里路。
开了10年的车,终于完成使命,得荣休了。
这不过是我自己的第二辆车,第一辆也开了10年。原本想继续多开10年,但车子最近几个月开始出现毛病,车厂告知由于车子属于限量生产,已经找不到替代零件,实在无法延长寿命,唯有换。
我是个相当专一长情的人,对车、对屋,对人都一样。当身边很多人的车子换了一辆又一辆,屋子换了一间又一间,伴侣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仍然始终如一,什么都没换。
车行的人说,一辆车开了10年,算是用到尽了。若是对人,也就是“仁至义尽”吧。
不是不贪新,但总觉得贪新得付出代价,得重新适应新的人/事/物,不仅花时间,还很累。尤其是人,两个人在一起除了是缘分,感情还需要时间和心思经营,适应并接受对方的优缺点好与坏绝对不是容易事,你除了得视对方的种种习惯为生活的一部分,还得确保对方也有同样的心态。这个过程非常考验双方的定力和毅力,稍微有所动摇,基础就打不稳,随时散。
我和我的车也是缘分,这些年来早已知道车子有什么脾气,也懂得如何安抚,我自认把车子照顾得很妥当,至今只在路上死火过一次,从来没有发生过“主动”车祸,几次的意外都是无妄之灾,当中几次还是在停车场,隔天要上路的时候才发现被人撞了,非常无辜。
长伴我每一段路的这辆车,称得上是忠心耿耿。但即使是老臣子,也有退位的一天。也许我过于sentimental,找新车的这两个月,我对旧车的关心日益增加,驾驶得更温柔一点,每个星期都带车子到油站洗刷,让它天天都干干净净在路上奔驰。
然后我才发现,这些年来并没有好好地为车子拍过照,眼看它就快被送去废铁厂,有点内疚,于是赶紧趁最后几天好好地为车子留下一些回忆。
不是煽情,是感激。
就像对人,相处久了,你会发现起初是兴奋的初识,然后是理所当然的对待,最后是珍惜,少了任何一个阶段,都是不完整的过程。
被迫离开是很舍不得的,10年来开着车子在本地路上来来回回约17万公里,换算回古人的说法,大约就是几十万里路。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10年,每天来回奔忙,载人载物载宠物,上班上课,确保我不会经常迟到得太离谱。庆幸找到过一辆伴我一起追赶时间的跑车,就像以前爸爸有过的几辆车,一旦得换就会马上想起曾经坐过车子到哪里哪里,而且车牌号码都烙印在脑海,都是成长的回忆。
内疚的是,我是最近因为车子引擎过热需要不断添水,才把引擎盖打开,仔细看其内心世界。看得出是劳累了,于是我知道是时候让它好好休息了。
我一直请求车行为我留下一点车子的东西作纪念,驾驶盘、望后镜,或是车速表等。不晓得如果真可留下可以摆在哪里,只是希望可以有东西让我一看就记得曾经拥有,for old time sake。
喔,忘了说,我的车子叫做FTO,名字已经很帅气,造型当然更甭说,对我而言,早已是经典。(来源:新加坡《联合早报》;文/吴庆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