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汉语热”在全球的升温，每年来中国大陆学习汉语的人数也在逐年递增。

　　在众多的来华留学生当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即华裔留学生。这个群体既有普通留学生具有的特点，又在许多方面显现着自身的特殊性。

　　随着对外汉语教学学科研究的不断深入，许多研究者也更多地注意到了这方面的相关问题。国务院侨务办公室副主任刘泽彭表示：语言的推广是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的重要一环，华文教育是一项长效发展的工作，从事华文教育应有历史感和责任感。因此，如何更好地发展海外华文教育，传承中华文化，是海内外华人共同面对的一项课题。

　　本文拟以笔者所在学校——北京华文学院为例来探讨华文教学与培养华裔留学生民族归属感的问题。

　　一 华裔留学生教育的特殊性

　　(一)华裔留学生的特殊性

　　1.学习动机的多元性

　　改革开放以后，来中国本土学习汉语的华裔留学生人数逐年增多，学生群体结构和学生自身的条件与以往比较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我们知道，早期的华裔留学生来大陆学习汉语大多是遵循父母的意愿，即作为中国人应该会讲汉语这个根本的目的来学习汉语的。他们的学习时间较短，大多是半年或一年的时间，有了基本的汉语交际能力就回国了。回国之后，有的继续在国内上大学，有的帮助父母做生意，以后接触汉语的机会就不太多了。

　　改革开放之后，尤其是近十年以来，来华学习的华裔留学生的学习动机呈现出多元性。笔者对本校华裔留学生做了相关调查，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一、遵从父母的要求，约25%。二、准备在中国读大学，约25%。三、准备从事对华贸易工作，约20%。四、为了方便在中国旅游15%。五、出自对汉语的兴趣，约10%。六、回国后准备继续学习汉语或者从事汉语教学工作，约5%。与早期学习者学习特点相比，现在的华裔留学生的学习具有学习时间延长、学习质量提高、学后应用范围拓宽等特点。

　　2.浓厚的民族情结性

　　与其他留学生群体相比，华裔留学生有着浓厚的民族情结。据我们了解，有些学生在国内自称为中国人，只有来到中国之后，他们才说自己是 “印尼人”、“菲律宾人”等等。同时，其家庭成员大部分会讲普通话或者汉语方言。在他们来专门学习汉语之前，很多学生都曾经来过中国。因此他们对中国语言及中国文化有着浓厚的民族情结。我们学校每年的暑假都要接待许多东南亚华裔学生组成的夏令营团队，在带领学生观看电影时，很多小孩子对《西游记》、《哪吒》等中国的传统故事都非常熟悉和喜欢；在手工课上，他们对中国的手工工艺也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对中国的传统艺术，如书法、国画等更是喜欢。

　　3.师生关系的融洽性

　　与其他大学里的留学生不同，华裔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这也许和中华民族所遵从的“尊师”美德有直接的关系吧。作为一个具有较长历史的华侨学校，我们在师生关系方面具有优良的传统。在学习和生活中，老师兼具着家长、老师、朋友等多重角色。对于远在异国他乡的学生来说，老师是他们最信任的人了；因此，师生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师生之间的感情也非常深厚。

　　(二)华侨学校的特殊性

　　作为华侨学校，不仅要培养学生的语言能力，同时也担负着传播中华传统文化、让华裔学生更加了解中国以及培养华裔子弟爱祖(籍)国情感的重任，为大陆同胞和海外侨胞之间的沟通起着桥梁和纽带的作用。中国政府有关部门也多次强调：“要充分发挥我们在中华文化和华文教育方面的优势。海外华侨、华人社会十分重视保持和发扬中华文化的优良传统，十分重视后代的华文教育。”“中国人不管走到哪里，总会不忘故土，有着热爱祖国的好传统。这是我们联系广大华侨华人，做好华侨华人工作的重要思想感情纽带。”

　　二 民族归属感的内涵及时代性

　　(一)民族归属感的内涵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国家。人们与自己的民族和国家之间有着一条难以割舍的感情纽带。这个纽带连结的是个人的灵魂与民族的命运。因此，国家的兴衰荣辱都会激荡起人们内心世界的情感波澜，这便是民族和国家凝聚力的具体表现。而这种凝聚力是在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在特定的家庭、社会等环境的影响下慢慢形成的一种民族的共同心理状态。“这是一种民族意识，也是一种自我意识。民族意识的确立，就意味着一个人把对家庭的依恋和归属感扩展到对本民族的依恋和归属感。”

　　生活在海外的华人，都有浓厚的“根”的意识，无论生活在何处，都希望下一代有学习母语的机会，希望自己的后代不忘中华文化，他们注重鼓励孩子学习中文，了解中华文化。尤其是随着改革开放步伐的加大，以及中国人对自己祖先的传统文化的深入了解和发扬光大，使更多侨胞认识到了华夏文明的博大深厚。作为华人子弟，华裔留学生也同样对中华文化有着深深的情感，因此在其内心世界存在或多或少的对中华民族的归属感。

　　(二)民族归属感的时代性

　　然而，土生土长于海外的华裔学生对民族的归属感既不同于其移民一代的前辈，更不同于生长在本土的中国人。移民一代华侨内心的民族归属感更强烈、更自然，因为他们的出生地就是自己的祖国，他们的第一语言就是母语汉语，因此他们更容易把自己看作是中国人。然而已在别国他乡出生、成长的华裔，他们的民族归属感是在父辈们的熏陶和教育下形成的模糊状态。这种归属感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和一个美丽的想象。因此我们看到华裔留学生，他们很愿意把自己当作中国人，他们喜欢到中国的各地旅游，喜欢中国的传统服饰，喜欢中国的电影，等等。然而，在其内心真的把自己当作炎黄子孙了吗，真正找寻到了民族的根吗？他们真正了解和接受中国的文化吗？并不尽然。

　　我们把华裔留学生对民族归属感表现出来的这两种状态称为显性的民族归属感和隐性的民族归属感。即，对民族的事物表现出来的积极的、热情的状态为显性的；而在内心深处对民族的事物有所思考以及迷惘则是隐性的。对显性的因素我们可以进一步地发扬，使其充分理解和认识；而对于隐性的因素，我们在培养其民族归属感的时候要注意不断挖掘和深入，使其认识更清楚，意志更强烈。

　　三 民族归属感的培养方式及途径

　　(一)在语言教学中培养华裔留学生的民族归属感

　　留学生在中国的学习主要是语言学习，因此语言教学是学校教学的主要任务，同时也是教师与学生进行交流的重要媒介。所以课堂教学是培养华裔留学生民族归属感的重要途径。我们知道，“要真正掌握一种第二语言，单学语言本身还不够，必须同时学习该语言所代表的文化”。在语言教学中适当加入和引申文化方面的内容，不仅能激发学生学习语言的积极性，使得学生更好地理解和掌握语言，而且还能达到传播中华文化的目的。比如，课文内容涉及到“去中国人家中做客”时，我们要介绍中国人“礼尚往来”的传统，以及奉送礼物时要注意的事项，比如不能给人家送“钟”等常识；涉及到节日的内容，我们可以顺便介绍“年”的由来、“吃粽子”的历史故事等等。

　　当然，我们不主张将汉语课全盘“文化课”化，只是建议适当引入相关的文化内容。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在对华裔留学生的教学中，我们可以选取更有民族特色的内容，比如他们在国内也过年，也有元宵节和中秋节等。也许过节的方式不同，但是只要涉及到这些内容，学生就会非常感兴趣，可以给他们创造很多“说话”的机会。另外，他们从小也受到父辈的影响，对有些历史故事有所了解，比如 “牛郎织女”、“西游记”、“三国演义”等，这些都是华裔留学生较之其他留学生更感兴趣、更容易接受的文化内容。

　　(二)开设专门的文化课 培养华裔留学生的民族归属感

　　我们说民族归属感是对民族、对国家的一种情感，这种情感是建立在对民族的了解、认同以及引以为豪的心理基础之上的。如果对一个事物不了解，不认同，又何谈感情呢。尤其是对于华裔留学生来说，只有在对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有了深入的了解、亲身的感受之后，才能激发起他们对民族的依恋和自豪之情，才能使他们对中华民族有一种归属感。所以，我们开设专门的文化课，让学生对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有一个系统的、深入的认识。

　　可以说，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对留学生来说很难在较短的时间对它有一个全面的认识，所以很多学校的文化课以及各种文化课的教科书都有针对性地选取了教学内容。

　　首先，内容要有吸引力。语言水平的不足限定了学生的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如果文化课的内容艰深难懂，且枯燥乏味，必然会引起学生的反感，就很难达到教学目的。华裔留学生从小受到家庭氛围的影响，对中华文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针对他们的文化课内容的选取要注意典型性和新奇性相结合。对于典型的文化内容他们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因此能和他们的知识存储达到共鸣，能激发起他们的思维和语言表达欲望。教师对这些典型的内容进行深入讲解，学生的知识结构就会更完整一些，他们一定乐于接受。比如，学生知道中国历史上有一个昏君商纣王，知道有一个“狐狸精”妃子，可是他们对于《封神榜》这样的文学作品很少接触，教师可以讲解这个故事，让他们对这个故事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这样一定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其次，要融入爱祖(籍)国的教育和民族自豪感的培养。我们的华文教育是侨务工作的一个重要部分，是联络海外华侨华人的一个重要渠道。对华裔子弟的教育也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海外华侨华人的脉搏与中国人民息息相连，同时，中国的繁荣发展也离不开许多华侨华人对中国的各项事业做出的巨大贡献。中国人民的心和广大海外华侨华人的心永远在一起，广大华侨华人深深热爱着他们的根———中国。同样，中国也永远牵挂着海外华人，不论他们生活在哪里，这里永远有他们的根，是他们强有力的精神支柱。当今中国的辉煌成就世界瞩目，中国人也为自己的祖国而骄傲。因此，在对华裔子弟的文化课教育中要有爱祖(籍)国倾向的教育，让华裔子弟感受到祖(籍)国的温暖，同时也让他们为自己是龙的传人而自豪。例如，我们可以在教学中及时加入一些时事的内容———“神六”成功发射等内容，来激发学生的民族自豪感。

　　再次，教学形式要多样化。我们觉得，文化课的教育不能局限在书本当中，而是要利用一切有利的资源来达到教学的目的。通过一些亲历的活动来加强他们对祖(籍)国的热爱。比如，可以通过旅游的形式让学生感受祖(籍)国的大好河山和欣欣向荣的发展前景，激发学生内心的情感。留学生一个普遍的特点是喜欢旅行，感受自然。壮丽的景色最能陶冶人的情操，也最能震撼人的心灵。我们的国家土地辽阔，历史悠久，名胜古迹遍布大江南北。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这些丰富的资源，为教学服务。我们华文学院隔周一次的旅游教学以及每学期一次的京外旅游切切实实让学生体验到了祖(籍)国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社会美好的前景，从而激发起他们对祖 (籍)国的热爱之情。

　　(三)通过校园文化建设 培养华裔留学生的民族归属感

　　校园文化建设是学校教育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良好的校园文化氛围，不仅有助于提高学生的汉语学习水平，更有助于教学工作的顺利进行。作为一个专门的华裔留学生教育的学校，我们的校园文化建设更加注重培养学生的爱祖(籍)国、爱校、爱集体的精神。在爱祖(籍)国教育方面，我们学校每年元旦组织学生到天安门参加升旗仪式；组织学生参加纪念抗战胜利越野长跑活动；每年中秋举办大型的晚会等等。在爱校方面，学校虽小，但有自己的足球队；每年秋季举行有特色的运动会；定期组织学生参加校外活动等等。在爱集体方面，我们做得更是无微不至：每个学生过生日，班主任都会亲自主持，买来蛋糕，送来祝福；业余时间，班主任老师带领学生进行有班级特色的课外活动，比如，和学生一起做中国菜，带学生回家包饺子等。

　　四 结论

　　把华文教学与培养华裔留学生民族归属感有机地结合起来，不仅是华文教育有别于其他对外汉语教学的重要方面，更是华文教学所肩负的重要责任，也是每一位华文教育工作者的历史使命。(北京华文学院/包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