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国家的语言文字,既是该国文化的载体,也是政治、经济资源。美国、英国是使用英语的发达国家,它们在世界上的文化影响力、政治影响力和经济财富,与英语在世界范围的强势地位关系极大。海内外以汉语为母语的中国文化圈总人数有20亿人口,占全世界的1/3,居各语种之首。但是,汉语在国际语言中并不占优势,更无法与英语相匹敌。中华民族的汉语出路何在?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积极向海外推广汉语,比如在国外办孔子学院,举办华语国际辩论赛等,世界范围的学汉语热潮一直在升温。目前,全世界有85个国家的近3000所学校在教授中文;学生的总数近3500万人;汉语已成为美国的第三大语言(美国纽约州去年宣布汉语为该市通用语言)、澳大利亚和加拿大(魁北克省除外)的第二大语言;在日本有100多万人学习汉语,95%以上的大学把汉语作为最主要的第二外语;韩国开设中文系的大学已达140多所,以各种方式学习汉语的人数有几十万,来华留学的人数超过3万人;在国外“汉语热”升温的同时,中国吸纳外国留学生的规模以每年5000人的速度递增,2007年吸纳8.5万人,自1998年至2008年的10年间,累计吸纳80万人。“对外汉语教学”目前已成为国内发展最快的专业之一;全国有300多所大学接收留学生。用于测查外国人汉语程度的“汉语水平考试”(HSK)已被国际认可,成为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国家级汉语标准化考试,被称为“中国的托福”。 在复旦大学汉语言文字大赛上,夺得第一名的竟是留学生队。
但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同时,汉语却存在本土危机。
1976年,因发现J粒子而获诺贝尔奖的美籍华人物理学家丁肇中,获得颁奖委员会特许,打破获奖者必须用所在国家语言的规定,用汉语发表了获奖演说。这一宝贵的母语情怀寄托的是一位大师对中国科学崛起的殷切期望。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2004年在上海举行的第四届全球华人物理学家大会上,黄皮肤黑头发的华人学界精英聚集。从论文汇编到会议网站,从演讲到提问,甚至会场门口的指南,全是英文。华人在自己的祖国聚会,竟然“禁说”汉语,真是岂有此理!
我们在教学、升学、晋职晋级和部分就业领域,长期存在着轻汉语、重外语(主要为英语)的政策规定。一些规定使外语成为迈向更高学历、学术层次的“铁”门槛。比如考研时外语达不到国家规定的当年分数线,就被“一票否决”,而有关部门却并不因报考专业的性质不同而区别对待。这种“一刀切”的要求,促使外语专业出身的考生纷纷跨专业考硕、考博,其成绩竟然优于在本专业苦读的考生。
语言的主权问题关乎民族尊严,我们在阅读都德的《最后一课》时都有深切的体会。而一个民族首先要学会自尊,然后才能得到其他民族的尊重。这里的自尊也包括对民族语言的热爱和尊重。但是,“双语教学”却对社会造成很大影响,许多幼儿园居然也以“双语”或“教英语”作为品牌招揽学生。
保护我们的精神家园,维护母语的尊严,也就是维护民族的尊严。法、德等不少国家甚至拒绝在自己的文字中夹杂英文。俄罗斯前总统普京也签署命令,要求维护俄语的纯洁性。其实,主张“与国际接轨论”者,恰恰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中国就是国际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向世界推广中国的语言文字本身就是在与国际接轨。重视外语和新兴语言绝不能冷落我们的母语。如果中国本土都在冷落汉语和传统汉语的语法,那么汉语何时才能引起世界的重视?(艾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