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的夜晚虽美，但中国留俄学生却不敢在晚上外出

　　3个月前，俄语专业学生李畅印象中的俄国还是那么美丽而诗意——苍茫的土地终年被柔软的雪花覆盖，普希金和叶赛宁的诗魂在俄罗斯族人血液里吟唱，当然还少不了那条永远安静的顿河。然而，当她以交流生身份去莫斯科学习不久，这些浪漫的梦幻就被在俄华人艰难的生存状态击得粉碎。

　　莫斯科郊外的血腥晚上

　　1月8日，3名在俄罗斯求学的中国大学生在普希金俄语学院外被光头党党员捅了十几刀，事发地点距李畅的宿舍不过几百米。

　　“那是我们回宿舍的必经之路，出了伤害事件后，我整整3天没有出门。”李畅说。

　　光头党的阴霾并不是第一次笼罩中国留学生。据李畅回忆：“从我刚到俄国开始，就听说了不少恐怖的传言。诸如有个学姐在等地铁时被推下站台，以及一个学长被捅伤后不得不摘除器官等等。”

　　普希金俄语学院位于莫斯科的近郊，那里是“俄罗斯民族统一党”的地盘，该党是俄国人数最多、手段最凶残的光头党之一。

　　“我们学校外国人特别多，光中国人就有近500人。所以自然而然吸引不少光头党成员‘蹲点’。” 李畅告诉记者，她不止一次看到身着皮衣、剃着光头或者莫西干发型的俄国青年在校园四周晃荡。“有一次我去市区购物，在地铁站遇到了六七名身着皮衣，颈后刺着十字架的男子，其中一个似乎还在偷偷瞄我。我吓得转身就跑回宿舍，此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外出过。”

　　伤害事件在普希金俄语学院屡见不鲜。2008年底，一名缅甸人在宿舍区周围被捅数刀，住了4个月医院；一名韩国人在学校地铁站附近被捅死了，事后很多韩国人都纷纷搬出学校宿舍。“最新的袭击事件是一名俄罗斯学生喝醉了，拿枪对着他的越南同学开了两枪，幸亏没打中。不久那位越南人就因为害怕而退学了。”李畅说，普希金俄语学院只是全俄所有大学的一个缩影，“仅仅莫斯科大学就有3000名中国留学生，他们的恐怖经历一定更多。”

　　随身带着AK-47

　　其实在每批留学生赴俄后不久，中国驻俄使领馆都会组织他们集中开展多次讲座。讲座主题只有一个——如何防范光头党的袭击。

　　李畅说：“防袭击的措施总结起来就是，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地生活。使领馆要求我们每晚8点后不准出宿舍，人数在3人以下不能去市中心，不要一次买许多东西提在手里，打扮不能招摇。”

　　“俄罗斯普通人的生活比我们要晚两小时左右，一般是晚上8点半左右吃晚饭。所以，8点真的算很早。”李畅告诉记者，在光头党最猖獗的瓦伦涅日，当地华人下午4点后就不再出门，每天晚上都吃中午买回来的干面包。

　　除了日落而息，随身携带防身的武器在俄罗斯也是必不可少的。女学生携带防狼喷雾的比较多，而男生则会带打铅弹的气枪和头有点翘的哥萨克匕首。“最夸张的是一名福建人，花了近3万卢布买了一把AK-47，放在背包里还要露出枪托，走到街上连警察都绕着躲。他出门带了一次后就放回宿舍作摆设了。”李畅笑称，她并没有听说华人用这些武器和光头党搏斗的事件。

　　人数优势也是预防光头党的不二法门。李畅告诉记者，光头党从不袭击比自己人数多的人群。如果对方有3人，他们一定要集中六七人才会动手。“所以如果保持十来个人的小团体行动的话，应该就可以确保安全了。”

　　警察让伤者躺在现场一小时

　　华人在俄罗斯的不安全感并非全部来源于光头党。许多在国内代表正义、赖以依靠的力量，在俄罗斯也会变成新的防范对象。

　　“在俄罗斯留学的华人群体里流传这样一句话，留学生有四怕：警察、老师、海关、光头党。”李畅告诉记者，俄罗斯的警察一般没受过多少文化教育，出身贫穷且福利待遇比较差。

　　“他们不但办事效率很低，而且会想方设法从留学生身上搞钱。从你钱包里抽钱，硬说是假币没收；找个借口把你关在警车里，等你交了钱再放你走等等都是常事。”李畅说，“最过分的是这次同学在校门外被光头党捅伤。因为没钱孝敬警察，他们硬是借口现场调查让伤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躺了一个多小时，大大延误了治疗时间。”

　　俄罗斯部分教师的素质也让李畅失望。“每次考试前都要收礼，谁不送礼，谁就别想及格，而且送得贵重还能拿好分数。”李畅告诉记者，部分同学为了毕业，不得不从牙缝里省下钱给老师买金戒指、金项链等贵重礼品。“有些老师考试时还直接拿来名册和麻袋，学生交卷时把礼品放进麻袋，他们则在名册中记下学生礼物的种类。”

　　“海关人员也并非善类。”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李畅也听说过许多故意克扣旅客钱物的事件。“俄罗斯海关的检查非常繁琐细致，一旦查出多余的外汇就会没有商量余地没收。听说他们还会给不懂俄语的旅客俄文申报单，故意让他们出错，借机没收他们的东西。”(应受访者要求，李畅为化名)

　　近年来中国公民在俄遭遇恐怖袭击一览

　　2004年4月，多名中国公民在俄罗斯遭光头党袭击。 4月7日，在莫斯科做生意的温州商人杨某收工后，在地铁口受到十多名17岁左右的“小光头党”袭击，被歹徒打得昏死过去。16日晚，6名中国公民在海参崴市海边散步时，遭到一群俄光头党青年袭击，2人被殴至重伤。其中一名伤者头部颅骨断裂。

　　2005年3月26日，一群身份不明的人闯入俄罗斯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在学校的一条大道上对一名40岁的中国留学生大打出手。被殴打的中国留学生头部受伤。

　　2006年2月，一伙匪徒对在赤塔从事木材采伐的中国人进行抢劫，遭到中国工人们的强烈反抗后，匪徒携带枪支和金属条等，对工人进行毒打，造成两名中国人死亡，19人受伤。

　　2006年11月19日晚，圣彼得堡市喀山街，在俄罗斯国立赫尔岑师范大学四年级就读的中国学生刘杨正欲返回宿舍，突然几名不明身份者直奔他而来，一顿拳打脚踢后，凶手扬长而去。

　　2007年3月16日早晨，在莫斯科市的一场交通事故后，一名男性中国公民遭到不明身份歹徒的开枪袭击后身亡。当地警方称，受害人同妻子驾驶雪铁龙轿车行驶时，一辆轿车从后面撞上了他们的车。从这辆轿车中下来两名不明身份的人，开枪打中了男子的头部，然后逃逸。

　　2007年9月17日晚，22岁的中国大学生陈新(音译)和女友一起乘坐电车，在车厢中突遭七八个膀大腰圆、身穿运动服的光头青年袭击。陈新多处受伤，虽无生命危险，但心灵受到重创。

　　2008年3月5日，4名在俄罗斯叶卡捷琳堡市经商的中国公民在市区一所住宅楼内遭不明身份分子袭击。其中来自中国黑龙江省的57岁的刘某当场身亡，其余3人受伤。大量现金被抢。（实习生 杨晓燕 记者 卢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