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改革开放首批赴美留学的52名学者中,有一位华侨叫陈伟朱,1931年4月12日出生在印度尼西亚,在那里度过了青少年时代。新中国成立后,他于1953年毅然回到祖国怀抱,考取南开大学化学系。
可惜,陈伟朱如今已经离开他心爱的世界了。他的妻子、南开大学化学系副教授陈式棣深情地回忆说:“我和陈伟朱都在南开大学上学,他比我高两班。我上大三的时候,陈伟朱是有机教研室助教,辅导我们实验,平常我会问他一些问题。他对我印象很好,我也认为他是不错的老师。他比我大5岁,因为上学晚,高中毕业后又在印尼做了两年教师才回国。”
出类拔萃 负笈留美
1978年,听到国家选拔留学人员的消息,南开大学许多老师报名参加英语考试。“我们心想,他是华侨,能让他出国吗?去试试吧。他没做什么准备,就考了78.5分,被选上了。我们都很惊讶。”陈式棣说。
陈伟朱来到美国罗姆—哈斯公司的研究中心,进行离子交换树脂的理论研究,1980年8月完成两篇论文后回国。为了超越世界先进水平,陈伟朱大胆地将研究大孔离子交换树脂合成过程中形成孔道结构的机理作为主攻方向。对他在美国完成的论文,导师——美国离子交换树脂权威库宁博士评价说:“陈伟朱先生是第一位到我们公司来工作的中国人,他的研究课题很好,他撰写的论文是优秀的,中国应为有陈伟朱先生这样的人而自豪……”
陈式棣说:“伟朱去了美国,我们书信联系。我写信比较勤,两个星期一封。有一段时间没接到他的信我很担心,就给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写信询问他的情况。他知道后回信说,最近工作很忙,你放心,不要挂念。”
陈伟朱从美国回来时闹了一个笑话。由于中国驻美使馆、高教部外事处没有和南开大学协调好,陈伟朱到了北京机场没见到接他的人,南开外事处也没找到他,双方都急了。外事处的人就给驻美使馆打电话说没接到人,因为陈伟朱是华侨,还以为他“跑”了。等了半天的陈伟朱灵机一动打电话给老同学,于是得到帮忙直接回了天津。陈式棣说:“虽然陈伟朱是华侨,没有加入任何党派,但他绝不会‘跑’,他对祖国有深深的感情。”
多才多艺 学成归国
陈伟朱不仅是科学家,而且多才多艺,语言能力相当强,不仅英文好,荷兰文也相当出色,因为他在印尼上的是荷兰语学校。他还可以看德、日、法文以及俄文文献。他的中文是在印尼学的,陈式棣回忆:“有一次母亲和我说,虽然陈伟朱是半路学的中文,会写的字还是很多的。”
陈伟朱会弹钢琴,许多世界名曲一听就知道名字。有一次邻居买了个唱机,放音乐成心要考他,他全部答对。爱好音乐的陈伟朱从美国买了一台录音机和许多音乐磁带回来。
陈伟朱还喜欢绘画,“文革”中曾到工厂画毛泽东像,画完了工厂就会给他好多毛主席像章,带回来大家都高兴,因为那是买不到的。另外陈伟朱网球打得也不错,还喜欢跳舞、甚至烹饪。陈式棣说:“他原来不会做中国饭,我就教他,后来他比我做得好多了,我就管买菜洗菜,他管炒菜,孩子们都爱吃爸爸做的菜。”
陈伟朱在美国有不少亲友,学习期满,亲朋们一再挽留,也有一个离子交换树脂公司想聘请他,他婉言谢绝了。
潜心科研 死而后已
回国后,陈伟朱带领科研人员继续在离子交换树脂方面深入研究,还立即为学生开办英语口语提高班。有一个班40多人,后来有9人获取了出国读研的机会,都取得了优异成绩。每次参加国内外学术会议前,陈伟朱自觉地加班加点,一个人坐在打字机旁工作到很晚。为了培养学生严谨的科学态度,他一字一句地为研究生修改稿件,即使在病重期间仍在家辅导研究生。陈式棣劝他休息,他说:“他们代表南开大学的水平,马虎不得!”而他自己的论文,经常是在火车或飞机上修改的。
陈伟朱回国后连续发表了离子交换树脂方面的一系列论文,受到国内外同行的高度重视,曾3次被邀请参加国际高分子会议,荷兰、法国的一些著名大学和研究机构多次邀请他去讲学和合作搞研究。
1984年7月18日凌晨,陈伟朱在家突发癫痫,住院后检测出患了脑瘤,化验结果显示是三级(最严重的等级是四级)。陈式棣说:“我为了宽慰他,就对他说他得的是最轻的一级,还说只要治好了就可以活好长时间。我们都期盼着奇迹会发生。但是现代医学已经来不及挽留他了。他去世后,一位同事告诉我,有一次她前去探望,陈伟朱对她说,‘以后你有时间就多去陪陪陈式棣吧。’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1986年7月的一天,年仅55岁的陈伟朱不幸去世,他是首批赴美学者中最早离去的。(梁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