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楼殿建在长15米、宽7.8米的石拱桥上面,距小桥楼殿约17米。桥楼殿下的石拱桥之所以跨度长,在于所处两崖间距比小石拱桥大,又仿照了赵州桥筑成敞肩拱式。桥楼殿周围有廊,内塑释迦、毗卢、药师佛三尊,四周塑十八罗汉。
清康熙六年的重修苍岩桥楼碑记上说,“不知何时许建桥梁于两壁之间”,“迩来偶遭火劫,顿成灰烬”,表明桥楼殿是此后重修,规模超过小桥楼殿,据说原来还有一块“天下奇观”的匾额。
总之如今我们看到的大小桥楼殿,都是翻修过的,都不是最早的建筑。在一些专业书籍上,读到的是这样的介绍:“桥楼殿是清代建筑,为福庆寺主体建筑之一,构筑于两崖之间的石拱券上,面阔五间,进深三间,两层重檐歇山琉璃顶,该建筑以其奇险的构造形式而被世人瞩目”。
桥楼殿前10余米的地方,还有一座1936年修造的独拱大石桥,东侧拱券正中,雕吸水兽头,两旁刻“天桥”、“苍岩山福庆寺”、“中华民国二十五年十月创造”;拱券与桥面之间壁上,分两端嵌“飞虹并驾”刻石。
这座石桥长18.60米,比大小桥楼殿下的石桥都长,宽却只有4.50米。石桥上没有建筑,只有行人,因此它也成了西峰与南岭之间的来往通道。
过了大小桥楼殿,过了功用单一的独拱大石桥,还可以继续朝前走。再朝前走,会走到福庆寺另一个中心去。
芸芸众生不全为看桥楼殿
到苍岩山来专看桥楼殿者少,桥楼殿下的山涧中,拾级而上的芸芸众生,不全为欣赏桥楼殿而来,桥楼殿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道非常熟悉的山景,是“依山就势建在苍岩山北侧悬崖峭壁之上,离地高200米”的福庆寺的一部分。山里的景致多而美,福庆寺的古建筑也并非只有大小桥楼殿,“或建于涧间,或建于崖上,是研究古代建筑施工技术的重要的科学资料”。来此他们心怀崇敬,他们心怀崇敬的原因在于福庆寺安息着一位出家的隋朝公主。
寺内现存的一通宋朝石碑说,福庆寺的前身是兴善寺,“然罔知年代,莫测废兴”。然而据现在出版的相关材料,建造年代似乎确凿了,寺“始建于隋”。
这一结论自然是跟出家的隋朝公主有关。关于这位公主,最早传说是隋文帝杨坚之女。王恩廉在元皇庆元年即1312年撰写的“广平路威州井陉县苍岩福庆禅寺碑”记述:“苍岩旧无兰若。隋文帝女,尝患厉风,闻此中石井,旱不涸,水不溢,给用不竭,可已此疾,遂舍其侧,以供饮食汤沐。久之,病良愈,固弃家为佛子。文帝不能强,乃为建寺,比丘尼从者如云。寺有万佛殿、天王堂、廊庑、厨库、公主真容堂……士人相传,弗克考究,或名兴善,或呼山院,亦不知何代,石刻所书如此”。
王恩廉是正奉大夫,又是太子宾客,文笔好,记事生动,隋朝公主的传说在他手上丰满传神。但传说却无法代替现世的人事往来。所以有必要再回头把镜头转向宋大中祥符七年即1014年,这年宋朝显得太平景象,“各州县狱多空”,两个在苍岩山参禅的僧人,一个诠悦,一个智赟,上书真宗赵恒,赵恒敕赐“福庆寺”,“悦凿崖壁以栖众,芟榛棘以通路,丹青檐宇,雕镂像设,其功为多”……而到临济宗僧人普仪自1244年主持福庆寺,其后20多年间,佛殿、公主堂、桥楼等建筑“灿然一新”。
临济宗的衣钵并未因普仪的贡献在福庆寺传承长远,其在福庆寺的影响此后渐次式微,并至不传。但这似乎未影响到福庆寺的香火。通过另一种得到民间更广泛响应的方式,福庆寺香火绵绵延续。
“隋公主病,癣疥失明,朝夕汤沐于泉侧,其疾遂愈,遂修行于此,趺坐而化,至今有遗骨在焉”;到明朝,传说中的隋朝公主的行迹已经一一可以在苍岩山对号入座,“福庆寺之盛,实隋公主肇之”,对此结论更加笃信无疑。
一个小插曲出现在清朝。根据清朝一位知县的考证,传说中的主角换了,证据在《隋书》中有一位南阳公主;在列女传中,她居第二位,是隋炀帝杨广的长女。“美风仪,有志节,造次必以礼”,而她的贤惠与贞烈,即最后集中体现在她的削发为尼。
但这个换汤不换药的小插曲,无法从根本上对这个传说的核心价值造成致命打击。从此南阳公主频频显圣苍岩山,越来越多渴望健康与幸福的芸芸众生不辞辛劳上山朝拜,虔诚地来向南阳公主倾诉生活的不幸并祈望保佑,以至此事惊动了朝廷。有趣的事情发生了,1893年,光绪帝敕封南阳公主“慈佑菩萨”……
芸芸众生从桥楼殿下走过去,从独拱大石桥上走过去,他们不像我们就此止步。那座专门供奉南阳公主的殿堂还在前面,他们大抵不会跟我一样,只会止步低吟前人也曾低吟过的“游苍岩谒隋公主真容殿”:危阁如飞云雾合,悬崖欲坠鸟猿多。登临舒尽平生眼,摆脱尘缘任啸歌……
本文主要参考资料:
隋书,魏征、令狐德棻撰,中华书局1973年版;河北省文物保护单位通览,张立柱主编,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井陉历史文化,梁建楼主编,新华出版社2005年版。(刘学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