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做人吃两头,只求发芽
再说这艾晩,典型有才无德之人,坐上高位,既因她盖世才情,辅佐老板做大;又因她心狠手辣,挤掉一路走来的同仁。做她的下属,忍她的跋扈是少不了的。只是这跋扈越来越没限度,从用报纸往下属脸上摔,到拿下属做替罪羊。
大老板当然晓得艾晩的秉性,虽惜才,却也想克制一下她暴涨的脾气,于是派来个副经理王敏,一道主持大局。王敏一来,就受了艾晩的挤对,譬如当着外人介绍王敏是她的助手,闹得外人总小觑王敏,有事不与她对话,以为她是艾晩的秘书。
于是王敏向大老板抱怨艾晩的跋扈。大老板苦笑:“你说她跋扈,她说你无能,我无从判断你俩的是非,请证明给我看。”
王敏虽也是执掌一方的能人,但为人平和,颇得下属好感。于是,暗暗联合下属联名反映艾晩的劣行。当她问到蜜果,蜜果沉吟半晌:“容我晩上考虑一下。”
这晩,蜜果无眠,心理盘算着跷跷板两头的分量。如若不应,一旦王敏得势,自己必难受重用,再说这艾晩也确实无德;可这艾晩也非等闲之辈,那许多同僚都被她排挤,足见她能量不凡,再说她和老板君臣情深,根基深厚。辗转一宿,蜜果想出了万全之计。
翌日,她在王敏组织的午餐会上愤慨而谈,大有势灭艾晩的派头。令得王敏和众多同事刮目相看,没料到平日寡言的蜜果竟如此刚烈,王敏更是遇了知音,当即与蜜果碰杯,誓言待艾晩走人,好处同仁共享。无形中,众位同事也都把王敏和蜜果当做了策反的首领,盼着她们把艾晩这座压人的山搬走。
当晩,蜜果加班到很晩,直到办公室里只剩下艾晩与自己,见并无他人,钻到了艾晩的小办公室:“很多同事对你有意见,王敏组织他们向老板写联名信。”艾晩愕然,随即敏感应对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蜜果有些凄然:“只因你对我有知遇之恩。”见蜜果言之凿凿,艾晩颔首。此后,两人谈至午夜。
蜜果做了双重间谍,斡旋在艾晩和王敏中间。午间,在餐桌上,她是颠覆旧势力的斗士与王敏共勉;夜半,电话线这端,她是唯一的忠臣,守卫着艾晩的地位。蜜果在等,等着王敏与艾晩的战争有个结果,无论出局的是谁,她都功不可没。
战势很快明朗,王敏在两周后辞职走人。那天,是蜜果帮她把东西搬到楼下。
蜜果赢了,艾晩把她视若姐妹,出国培训,特别金这等光环都戴到了她头上,甚至还暗示,明年将提拔蜜果做部门的副经理。
终于盼得发芽的蜜果,气势壮了,处处拿捏起副经理的派头,虽是同级,但对同事却甚为刻薄,动辄指摘或挖苦。一个被艾晩欺压得辞职的同事临走时,蜜果当众敎导:“她是领导,她当然是对的,知道了吧,和领导作对没好处的。”此话出口,众人咋舌,却不解蜜果何时转了枪口。
蜜果也知有两个同事对自己颇有微词,再掂量这两人业绩丝毫不比自己逊色,惟恐升职以后难服二人,于是不断在艾晩耳边吹风,两人如何对她报有敌意。艾晩哪容得不被下属尊重,找个借口,把他们开了。
至此,人人都知道蜜果是艾晩的心腹,于是敬而远之。蜜果倒并不介意与同事的关系,她想,等明年任命正式下来,不由得你们不服。
然而新年一过,传来的不是蜜果的任命,而是艾晩的噩耗,她死于车祸。一时间公司大乱,没人再顾及蜜果升职的事。蜜果想,待事态平静就好。
许小姐来了,她原是公司另一部门的副经理,向来模样温婉。但艾晩原本要提拔蜜果做副经理的事大老板却似乎并不知晓。
愤愤不平的蜜果想,趁许小姐还没熟悉部门业务,让她知道我是这里的大拿,得罪我可不是好玩的。看她一副柔顺的样子,也不能耐我何,如此一来,她恐怕会用副经理的职位来拉拢我。
于是,每每许小姐发号师令,蜜果就举旗反对,吿诉她过去不是这样的,这种方式行不通。许小姐从不发火,只是笑眯眯地听着。蜜果很是得意,以为自己占了上峰。
半年过去了,部门在许小姐的领导下业绩飙升,许小姐的位置坐稳了,也开始培养亲信,但不是蜜果。蜜果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直逼许小姐:“如果不是艾晩出事,我本该是部门副经理的。我想要更好的职位。”
许小姐莞尔:“你、艾晩、王敏之间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与你合作,我没有安全感。对了,再吿诉你,我有自己的做事方式,不需要你指点我你们过去怎么样。我希望你把我当领导尊重。”蜜果暴怒:“如果没有适当的职位,我辞职!”
“你递辞呈,我会考虑签字的。”许小姐笑得优美。
蜜果冲出她的办公室,想找人倾诉,然而一屋子的同事看她的眼光都是漠然。
“吿诉你们,明天我就不来了!”蜜果望地喊道。(来源:《澳洲新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