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纷纷雨”,剪出了一片片温暖的空间,全世界的中国人几乎在此期间都会蜂拥而至先人灵前,给自己的列祖列宗、挚爱亲朋烧把纸、上炷香、献束花……在一切华人聚集的地方,“断魂”的人群、袅袅的香烟、纪念的气场等构成了独特的文化景观。
可能任何一种情绪,都不会像“清明纪念”那般虔诚。虽所纪念的人物已成为过去,无法造成当下的切肤之痛,但确总让活着的人莫失莫忘,非借助这个“符号”来一次阴阳“对话”不可。尤其是随着现在“家”的不断失落,维系家族成员亲情的纽带便统统系在一些重要的传统节日或祭祀活动之上,人们通过对仙逝的亲人的思念,感情才有了适当的、趋同的表达方式,亲人间的情感“裂痕”就此衔接。由此,清明不仅成了表述对逝去亲人的孝敬、寄托自己亲情的途径,也成了巩固亲情、联络和团结族人的有效方式。也许正因清明节这个特殊“纪念符号”,浓缩着民族和家族的历史、传承着传统的孝道伦理,更寄托了世俗里的欲望,所以这个“符号”虽不以实用的形态切入我们的生活,但却以人文的精神融入我们的血脉,使我们没有了无根的恐惧、断裂的迷茫和死亡的阴影。
而墓地和纪念碑,往往又对我们的记忆神经给予最直观的冲击。清明节的祭奠沟通生死的同时,也引发我们对生与死问题的深入思考。孔子说对待长辈的态度应该是“生,事之以礼;死,祭之以礼。”西方哲人维特根斯坦说:“死亡不是人类经验。”这些最终结局和后世的兴趣可以使我们更加努力地了解和防止死亡的到来,升华生命的意义,关注现实问题的解决。
正因为我们活着,才没有资格谈论死亡本身。然而面对墓地里静静躺着的先人绝对死亡的事实,却又不容许我们忽视不管、忽视思考。死亡从我们身旁走过,教我们无法再欺瞒下去。清明节用生存与死亡之间的特殊关系,让我们重新认知感受那段美好时光,仔细近乎自虐地检视每一件事情、每一次欲望、每一个决定。藉由虐待自己的记忆与情绪、思维与想像,我们又一次从幸存的感受中得到救赎。正是这种人文关系,才使我们想到了死亡的平等性,从而推进社会对生命终结平等问题的高度关注,努力实现所有生命都可以“寿终正寝”的社会理想。
荀子曰:“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始终俱善,人道毕矣。故,君子敬始而慎终。终始如一,是君子之道、礼仪之文也。”清明节上坟祭祖使我们领悟到善始善终的人生理想以及对所有生命的人文关怀,这远远超越了现世无常带给人的消极影响。这大概就是清明节越来越被重视的一个原因吧。(赵柒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