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陵文化:古为流放地今是民歌乡
华声报讯:一个偏远的山区贫困县,拥有众多的民歌手,不仅唱《诗经》,还唱汉民族创世诗《黑暗传》和《盘根歌》等。专家认为,湖北房陵文化的构成主要有神农文化、巴山文化、诗经文化和流放文化等4种文化成分,这4种文化成分是全国其它地域文化里所没有或少有的。流放文化是其中最具特色的部分,这与房县古为流放之地有直接关系。 湖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傅广典说,这里的先民由土著居民和外来移民组成。自西周至春秋战国时期,这一带国家分布密集。历史上房陵国属复杂而多变,一直是多国边缘文化的融会地域。 房县是中国年代最早、规模最大、历史最长久的流放地。历史上把房陵作为流放地的朝代最多,被流放到这里的人数多,而且品级高,仅史书上记载的流放到这里的帝王就有14位。在中国的历史上,河北的沧州、黑龙江的漠河、四川的巴州和黔州、以及新疆和海南等地,都是较为集中的流放地。但是,没有哪一处能够在上述几个方面与房陵相比。自秦以来,房陵有数次大规模的流放活动,第一次是秦始皇时期,第二次是西汉时期,第三次是唐朝,第四次是五代两宋时期。傅广典认为,如此之多的帝王,如此之多的人口被流放到房陵,这对房县的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流放文化对于本土文化来说是异质文化,它所带来的宫廷文化必然与本土文化发生融会和整合,这种融会和整合形成了新的独特的文化,这种文化堪称房陵文化的精华。 上个世纪80年代,神农架林区发现的《黑暗传》引起学术界很大兴趣。《黑暗传》实际上是祭祀活动中歌师的唱词,最近在房县西篙坪村又发现了与其相同的祭祀唱词《待尸歌》和《盘根歌》。“待尸”丧葬习俗极有可能起源于假死现象,这种祭祀仪式就是待尸还阳,等待假死的人再活过来。因此在《待尸歌》的最后部分还有《还阳歌》。西离坪村有任姓两兄弟,一个70岁,一个65岁,兄弟俩擅长唱书,专唱大本头的。他们俩各有一部《待尸歌》唱本,一朝一代共有36朝,唱词比《黑暗传》要流畅得多、口语化得多,韵律也规范工整,可以感受到《诗经》的遗风和韵致,这应该是歌师唱本的最原始版本。在封闭的大山里,宫廷的东西民间歌师缘何能这么清楚?把这一现象放到房陵文化圈里考察,《待尸歌》和《盘根歌》以及《黑暗传》极有可能就是流放文化的产物,是被流放到这里的宫廷里的人带来的,或者宫廷里的人到了这里而产生出的祭祀方式。 纵观历史,被宫廷流放到房陵的帝王,被流放帝王带到房陵的宫廷文化,改变了房陵的社会形态和文化形态,提升了房陵在鄂西北地域中的政治地位和文化地位。在房陵这个独特的地域里,王与民的亲和、宫廷文化与民间文化的融合、流放文化与本土文化的整合,决定了房陵的文化中心位置。 《诗经》,五经之首。在房县,识字不多的村民却能随口唱起《诗经》中的篇章。 门古寺镇的干部张兴成,坚持18年搜集、挖整民歌近2000首,他手中保存着一首《诗经》民歌磁带,唱歌的人是该镇草池村一组60多岁的村民邓发顶,歌名叫“姐儿歌”:关关雎鸠往前走,在河之洲求配偶,窈窕淑女洗衣服,君子好逑往拢绣,姐儿见了低下头……房县文化馆退休干部、文化馆员杨才德介绍说,他在搜集整理房县传统民歌时,在房县九道乡发现农民杨家管会唱民歌《年年难为姐做鞋》,其歌词是:关关雎鸠(哎)一双鞋(哟),在河之洲送(哦)起来(咿哟),窈窕淑女(哟)难为你(耶),君子好逑大不该,(我)年年难为姐(哟)做鞋(咿哟)。 居住在房县榔口乡白渔村(现七星村)的80岁的老人陈道兵也会唱《诗经》中《关雎》民歌。房县白窝乡黄堰村61岁的民歌师刘昌言说,不论在唱蒿草锣鼓或唱《待尸歌》时,当地村民经常把《关雎》民歌的前四句作为开场白或唱或说出来,以示雅兴。 在房县人们还用《诗经》里的《蓼莪》民歌来哀悼已去世的父母。居住在门古寺镇门古村的80岁的退休教师王天朋说,他至今记得,在自己小时候,家里的长辈过世,晚辈们就会请两名《诗经》童子念“蓼莪”一文作为祭文,念唱:“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长我育我,拊我畜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诗歌童子音调哀伤,表情沉痛,让来凭吊的人莫不感到悲伤、流泪。 《中国民间歌曲集成·湖北卷·郧阳地区分卷》主编、副研究馆员徐树棠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在搜集整理郧阳地区传统民歌时,就发现村民会唱《诗经》这一有趣的文化现象,这说明房县流传的传统民歌,与两千多年前的《诗经》有一定的渊源。湖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傅广典认为,诗经文化是房陵文化中比较独特的成分,西周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注重文化和文学的朝代,当时周室有“采诗”制度和“献诗”制度,定期派人到民间采集诗歌,朝中公卿士大夫定期为天子献诗。西周王朝建都于西安南沣水东岸,而房陵正与王畿接壤,这里的民间文化发育好,并且有“好歌”的传统,于是就成了采诗人的理想之地。 房县不仅是《诗经》的采录地,还有《诗经》的采录人,这就是为房县人世代景仰的尹吉甫,他曾到房陵采诗。(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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