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瀛生
去年底,一位老亲,我祖父那辈结的亲,其后人傅泾波,有名的美籍华裔。傅泾波是我的表哥。他的女儿傅铎若来寻根,来寻她祖辈的官职。我根据所知给她讲清楚。这样就引起我的几句话。
我祖父那一辈的顺王,旧称多罗顺承郡王,老百姓都说顺承王,顺承王还嫌啰嗦,说顺王。而且这个满语词始终保存,达哈苏王,老北京的老百姓老人们都把他叫白话了:“达莫苏王”。不是达莫苏王,是达哈苏王。达哈苏汉语译音是“顺”的意思,“顺从”的顺。老北京的评书、相声里都有它。我祖父那一辈是由我叔祖父袭王,也就是我祖父的弟弟继承了王爵。按照清朝的规矩,袭王的在王府里边看家,不袭王的弟兄就去扛枪。没别的,士农工商全甭做。你就是当兵去。我爷爷就是走这条路了。最后年岁大了,多年几经升转,有了战功,任职山海关都统。都统属将军级,即山海关的军区司令员。时有一位同僚,任总兵,这位老爷爷跟我祖父关系非常好,都属整红旗。这位老人家是富察氏,名字叫倭和,倭和是满语,口语是“wohe”。这位倭和老前辈按现在说冠汉姓就是富(傅)倭和。因为这俩位老人家关系很好,于是就结为秦晋之好。这位倭和老爷爷的女儿嫁给了我爷爷的长子(即我的亲大爷)爱新觉罗铨福,生了我一个亲叔伯哥哥,叫文蓉。倭和老前辈有两个儿子,我叫大舅、二舅。我二舅傅瑞卿之子就是傅泾波。傅泾波就是我的亲表哥。他跟我的二哥同岁,从小一块玩耍。一家住砖塔胡同,另一家住羊肉胡同。在胡同里跑来跑去,穿梭着一块儿玩。两个小孩又是至亲,又是稚友,同时成长。他们可能还是同学。我表哥在美国已经去世了。他的女儿这次来寻根,查倭和老人家的官职等等。《玉牒》和《爱新觉罗宗谱》里有某人的生母是谁,某某氏,姓什么,某人生母的父亲,即此人的外祖父,是什么,有无官职。是我叔伯哥哥文蓉的这栏里有他的母亲富察氏,富察氏的父亲是富察倭和,做的是山海关总兵。这样就完全满足了她寻根的目的了。事实如此。寻根是好事,最近又看到了报纸,引起我不断的思绪,有一位朋友拿着2007年1月3日的《人物周刊》,里面写傅履仁,傅履仁是傅泾波的儿子,寻祖人傅铎若的弟弟。他在美国升任了将军。这份报纸只写他是华裔,没说他是整红旗头甲喇三牛录,他家是世袭牛录章京。这就引起我的想法。满族人因种种原因把语言丢了,只剩下满文。现在所谓满语只是满语词的“音节罗列”和“机械拼读”,它不是语言。这是非物质的文化遗产。这几十年我为这个事声嘶力竭的呼吁,所以我想借此机会再说两句,中华民族的文化是五十六个民族的文化构成的,满族文化是其中之一,是民族大花园中的一枝奇葩。因此不能眼看着它在我们这一代丢失,不能让它步拉丁语的后尘,成为消失的吐火罗语,变为died language。
最后还要说一点,顺承郡王家族的满语口语留传至今,倭和老爷爷起了重大作用,家叔父讷勒赫与业师阿克敦布先生的满语口语传承受益于倭和老前辈。 整理/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