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海先锋”夜半三更潜入琼

    香港团经过紧张的政治学习和战地救护训练后，决定赶在1939年春节前返琼，时间初步定在2月15日。但在2月11日凌晨，服务团收到了日军已于2月10日侵占琼岛，琼州海峡被日军封锁的消息，返琼的行动不得不延后。

　　随后，香港团派出团员到湛江西霞探路。经查探，取道西霞经硇州偷渡敌人海上封锁线的办法可行。于是，香港团便决定组织团员分批偷渡。在香港团团员陈克攻的回忆文章中，清楚地记录了第一批香港团团员偷渡返琼的经过。他们第一批团员是3月中旬坐船离港的。虽然西营当时是法国的殖民地，但还是有不少的日本暗探。因此香港团的团员们全部化装成难民进入西营。呆了几天后他们又分几小批搭帆船到硇州岛。日军侵琼后，这个小岛是琼东北逃亡出来的难民的第一个过路站。

　　在这个小岛上，团员们从逃亡者口中得知，日军的舰艇经常在海上巡逻，看到来往的帆船就追逐射击，抓到后就一律烧船杀人。但是，不管日军在海上如何严密封锁，每天都会有熟悉水路的逃亡者成功出逃到硇州。于是，香港团的领导决定待风向合适后组织偷渡回琼。

　　4月15日，在经过充分的准备后，偷渡行动开始。香港团对偷渡行动的部署很有意思，所有的人员都在黄昏时化装成难民分批上船，身强力壮的留在舱面上，体弱年小的留在舱底。据陈克攻的回忆，当时团领导给他们解释说这样分配是有理由的。舱面上的那一批是“敢死队”，每人发一把匕首，一包胡椒粉。如果在海面上遇到敌人上船检查，就一个对一个，先向敌人脸上抛胡椒粉，然后匕首见红，或者抱死敌人跳下海同归于尽。舱底的人是“后备队”，如果与敌人发生搏斗了就要随时上来支援。

　　这种奇特的战斗部署并没有派上用场，第一批团员乘坐的帆船没有遇上敌舰。虽然如此，途中还是遇到了点小波折，接近天亮时帆船突遇一阵大风，一阵阵巨浪冲击着船体，险象环生。天亮后帆船顺利到达冯家湾。32位服务团“渡海先锋”安全登陆琼岛。陈克攻感慨万分地写道，“我上岸后在沙滩上激动地写下了‘1939、4、16’几个阿拉伯数字。”

　　此后，服务团的爱国青年，一批一批冒险穿过日军的海陆封锁线，在琼北胜利登陆。但不幸的是，暹罗团的7名团员在偷渡时遇上日军被杀害。最后总共245名服务团团员回到家乡，与全岛的抗日军民一起并肩战斗。

　　医疗救助抗日宣讲得民心

　　为了加强服务团的领导，便于领取和携带华侨捐募的各种救济物资，经琼侨联合总会批准，1940年6月19日，香港、星洲、越南三个团在琼山县树德乡合并，成立了琼崖华侨联合总会回乡服务总团。符克出任总团长并兼任总会救济部驻琼办事处主任，陈琴、梁文墀任副总团长，符思之担任总团中共特支书记。

　　服务团在琼崖的活动主要是进行抗日宣传和医疗服务两项工作。符思之在后来的回忆文章中写道，“服务团的宣传工作包括文艺宣传(如话剧、琼剧、歌唱等)、口头宣传(街头演讲、个别谈话、小型座谈会等)和文字宣传。”

　　2005年作为海南日报记者的我曾经采访过服务团歌剧队成员周训堂。可惜周老现已过世，不过他的描述让人印象深刻。

　　“我们那时很有一套哩。”据周老回忆，歌剧队当时很受群众欢迎，到哪搭台演出都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周训堂会唱琼剧，是琼文一带乡镇和农村相当受欢迎的小生，每次他们歌剧队一到，就会有很多群众来看演出。周训堂为了激发群众的抗日情绪，还自己写了一些戏文唱给群众听，《顺民叹》就是他自己编写的戏文之一。戏文的内容，周老当时还有板有眼地给海南日报记者唱了起来：“日本侵占我琼崖，地方上布满兽兵，汉奸造成维持会，逼做顺民将证领。领证后，如鸡在笼蟹在篓，惨状条条苦千般，好多乡村人被杀……”每次只要周训堂一唱起《顺民叹》，就会有许多群众跟着流眼泪，因为那是他们的切身感受。

　　服务团的另一项工作医疗服务也深得民心。据符思之回忆，当时服务团带回来的药品都是质量相当好的西药，还有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在深入农村进行宣传的同时，无论男女老幼，凡有求医求药者，他们都免费送医送药上门。老百姓们对服务团的无私的救助很是感激。

　　1940年4月，文昌县公坡乡符功济的母亲和妻子被“扫荡”的日兵刺杀，母亲当场死亡，妻子被刺八刀，生命垂危。服务团得知后立即派医务人员冯敬文前去抢救。经过近一个月时间的精心治疗，符功济妻子终于痊愈了。这位在香港仅受过短期训练班训练的团员，被当地的群众誉为救死扶伤的“神医”。(《中国共产党海南历史》第一卷)

　　在给老百姓免费治病的同时，服务团还组织了随军医疗队，深入前沿阵地抢救伤员。此外，服务团还举办了三期医务人员培训班，为琼崖抗日独立总队培训了90多名紧缺的医务人员。

　　国际形势恶化 服务团被迫中止活动

　　服务团在琼崖的抗日救乡活动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1940年夏，琼崖国共两党和军队之间的磨擦不断升级。不久，国民党顽固派便向服务团下毒手了，他们制造事端无理逮捕、拷打和杀害无辜团员。海南日报记者看到了由健在服务团团员们回忆的总团名册，牺牲团员多达数十人。

　　“符韦血案是琼崖国民党发动反共磨擦的前奏。”赖永生处长说，为了有利于争取团结抗日，在国共两党磨擦不断升级、服务团成员惨遭杀害的情况下，团长符克挺身而出，带着“总会”的公函同国民党琼山县参议、琼山县三区区长韦义光(共产党员)前往定安翰林，会见广东省第九行政区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吴道南和国民党琼崖守备司令王毅，共商团结抗日大计。但他们竟被国民党秘密杀害。

　　符克牺牲后，符思之接任总团长，继续带领服务团活动。但是，1941年底，国际形势发生重大变化。由于太平洋战争爆发，12月25日，香港沦陷，琼崖同海外联系中断，侨援断绝。服务团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困难。服务团团员何佩玲还记得，没有了经费，带回来的医疗用品越用越少，医务工作逐渐难以开展了，甚至团员们的吃穿有时候也难以保证。

　　1942年春，中共琼崖特委和服务团共同商讨，决定保留该团的名称，服务团成员则根据各人的志愿和工作需要，分配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去。他们有的到了独立总队，有的到了特委机关，有的回到了各县，在不同的岗位继续战斗，为琼崖抗日战争贡献自己的青春和才智。

　　赖永生感慨道，服务团团员们通过各种方式向群众表达了侨胞的抗日意愿，极大地激发了群众的抗日情绪。琼崖抗战之所以如此波澜壮阔，正因为其中也包含了琼侨回乡服务团炽烈的民族感情，寄托了海外侨胞抗日救国的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