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去南京,到广州,几经周折。抗日战争全面展开后,很多上海的文人被迫流亡广州,苗子又能和众多的朋友们聚会了。经常来往的是夏衍、廖沫沙、叶凤灵等。郭沫若是《救亡日报》的挂名社长,由夏衍主办,郁风为记者。有一次,夏衍对苗子诉说《救亡日报》缺乏白报纸。苗子积极支持抗战,想出了个主意,建议夏衍以郭沫若的名义写个报告,上交广东政府,要求进口国外的白报纸,理由是宣传抗日,这样可以免关税。夏衍照计而行,很顺利地得到批准。多余的纸张,在广州卖出去,得到一些钱,又可以养活《救亡日报》了,一举两得。与夏衍交往,自然免不了与郁风接触。当时,苗子24岁,郁风21岁,二人已经在上海相识,又在千里之外的广州相逢。于是,二人常常在一起谈时事、报纸、文艺。才人相聚,意趣自然相投了。
日军的铁蹄逼近了广州。苗子因工作到了连县,他多方打听,知郁风、夏衍已撤出广州,但不知去向和安危如何,使得苗子放心不下。
一次,苗子在路上忽然看见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是左翼文人钟敬文,另一个正是郁风。原来,郁风病了,由钟敬文护送,二人从江西星子走了两天,才来到连县。这意外的相见,使大家高兴非常,钟敬文还写了一首诗,其中两句是:“慰得病余心绪否,卷帘百里看茶花”。在连县,郁风治病半个月,稍愈,就又和钟敬文一起参加抗日的宣传活动。不久,因工作关系苗子又去了重庆,不得不又和郁风分手。
后来,苗子心中惦念着已在香港九龙工作的郁风,他给郁风写了一首诗。鸿雁飞去,很快又乘风归来了。郁风不久也来到了重庆。自上海初识至今日,苗子郁风二人,时聚时散,两情依依历八载。
苗子是一个有正义感的青年,一次,国民党要查封《新华日报》,他抢先告诉了在报社工作的阳瀚生,转达给曾家岩,使日报有所准备。为了与郁风的婚事,苗子请夏衍帮忙。夏衍专程到盘溪徐悲鸿的美术学院找到了郁风,玉成了苗子、郁风的“国共合作”。
1944年5月,他们在地处天官府的郭沫若的家里举行订婚仪式。郭沫若与郁风的三叔郁达夫都是在“创造社”大旗下的战友,这又增加了一层亲密。郭沫若、于立群在后,苗子、郁风在前,他们一起照了相。巴山常绿,蜀水常流。苗子郁风相约百年无悔。当年11月,婚礼在嘉陵宾馆举办。承二王遗风的书法大家沈尹默做证婚人,文艺界名流来了很多,阳瀚生、老舍、夏衍等。
爱好书画不但成就了黄苗子的绘画成就,更成就了他和郁风的百年好合,中华文化的力量简直巨大无比。
3.诗书画的精神
黄苗子给笔者的对联,是先生集出的佳句。“芳草”、“春风”也者,这么富有浓郁春天气息的内容,出自一位90多岁老人的手笔,说明着老人那锦绣的心态依然荡漾着春天的和风!
我环视着这来过多次的客厅,墙上挂着的几幅对联,都诉说着先生的心志。
那斗大的玉箸篆书,规整而活泼:
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
多么清秀、宁静而高雅、博大的意境。微云在浩大的河汉间恬淡,疏雨于高贵的梧桐中徜徉,明显地表现着作者的心态。
春蚓爬成字,秋油打入诗。
诙谐、幽默,显现出苗子的性格。春秋沧桑,而铸造了先生卓越的书法和诗歌。
我还曾看过先生的一副行草对联:
崖高千尺虎,松老一山龙。
景物雄壮飞动,“高”者,道德学问之高,“老”者,诗书绘画之老。惟此,才能成就其“龙虎”之势。豪迈之情飞跃于松、崖之上。
古云:“诗言志。”但是能“言志”的“诗”须是好诗。
自清末以降,古诗写得好的寥若晨星,而苗子先生却是疏星中的一粒。他的诗名于上世纪40年代,在重庆时就已被周恩来所赏识了。
那是抗日的时候,在多雾的山城,天天看物价飞涨。读报纸,也是日法西斯向全世界疯狂屠杀。他感到空气窒息,犹如在污浊的阴沟中的炎暑。为此,他写了一首七律《无题》:
无限伤心孔雀诗,不堪惆怅冶春时。
有情皓月终难掇,飘梦芳年剧可思。
枳棘栖鸾沉鬼火,高邱无女照神旗。
星辰似此期待旦,忍向寒灯记寐词。
诗歌抒发了自己向往光明,渴望新社会的愿望和期待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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