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闹市口西侧之槐园
敦诚之《四松堂集》有一首《佩刀质酒歌》。诗前小序说:“秋晓遇雪芹于槐园,风雨淋涔,朝寒袭袂。时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余因解佩刀沽酒而饮之。雪芹欢甚,作长歌以谢余,余亦作此答之。”槐园是敦诚之兄敦敏的宅园。敦诚有诗自注说:“兄家槐园,在太平湖侧”。据清未震钧《天咫偶闻》记载:“太平湖,在内城西南角楼下,太平街之极西边。平流十倾,……高柳数章。当夕阳衔堞,水影涵楼,上下都作胭脂色,尤令过者留连不能去。其北即醇邸故府,已改为祠,园亭尚无恙。”角楼当在内城西城墙到南头向东转弯处,即今西二环路与宣武门西大街交汇的地方。
查阅乾隆十五年之《北京城图》与清末《帝京舆图》,太平湖尚清晰可见,至民国25年时已无存。上世纪60年代,此地有一太平湖公园,无水,地面多种刺槐、杨柳树。由西城区园林队设一绿化班管理。其东向即为醇亲王府,即道光皇帝七子、光绪皇帝生父醇贤亲王的府邸。民国时已改为民国大学。今为中央音乐学院所在地。考查槐园故址,诸家说法不一。周汝昌先生认为:“槐园遗址,疑心就是后来醇王府以北的一个花园,为今中学校址,本有巨大的老槐,已砍伐,有游廊、水榭遗址,但水亦填平,水榭已成了一般房屋。”而吴恩裕和徐恭时诸公则认定是槐抱椿胡同南侧的袁家花园。笔者曾深研府邸园林,认以吴说为是。此园解放后曾为某部队首长的住宅。
关于槐园,郭氏兄弟记述并不多。诗中有“城西幽僻似村居”,“聚土成山势,修然具林壑”,“荒园径合青藓斑,小斋壁染苔纹绥”,“门巷萧条掩薜萝”等。由此看来,这个宅园面积不大,建筑景点不多。几间抱厦是园主起居、读书兼会客的场所。园主被朝廷冷落,几次放到外地作一般的官史,宅园常年荒芜,又无钱修茸。一座土山,长了几株高大乔木,园路长了不少苔藓,墙上生了许多绿毛,门楼上爬了一些野喇叭花一类的攀援植物。尽管如此荒凉,但曹雪芹却没有一丝的伤感,他常来这里会见朋友,一起高谈阔论,饮酒赋诗,一吐胸中块垒,时光虽然短暂,却还是非常愉悦的。
“西园”掌故
上文说到,与曹雪芹最要好的朋友要算是敦诚。敦诚的宅子名“西园”。以二人关系之近,敦诚不可能不邀雪芹到家中作客。所谓“接离倒著容君傲,高谈雄辩虱手扪”的风采,肯定会在“西园”得到充分的展现。
查敦诚在《自传》中云:“傍城有荒园数亩,半为菜畦。老屋三间,残书数卷而已。”而在《四松堂记》、《宜闲馆记》、《拙鹊亭记》诸集及一些吟咏中对其园中景物、建筑描述看来比槐园的记载要详尽得多了。四松堂为园中主建筑,堂南有松四株,再南为宜闲馆。东南向有戴石土山名控鹤岭,岭间有卧云洞、薰风谷、藤雪山房。山下有池名鱼乐园,池边建鹤鹩庵。四松堂后面有菜畦。这是一处很紧凑、精美的文人写意山水园林的杰作和佳构。
“西园”的具体位置,在诸家考证中我赞成曾葆泉先生的意见。曾先生认为当在锦什坊街以西,顺城街以东,阜成门内大街以南,武定胡同之北。此处当断为华嘉寺之址,据考原华嘉寺(上世纪80年代尚为学校,今改为华嘉小区)为嘉庆初年所建,我更认为在华嘉寺是在废西园的旧址上改建的。现在虽已改建为住宅小区,惟一株二百多岁的古槐而今尚健在,是否是当年西园旧物呢?值得强调一句,敦氏兄弟都隶属镶红旗下,而阜成门大街迄南至宣武门以北正是镶红旗的管界。
大翔凤胡同和水窝子
大翔凤胡同在什刹海之后海南岸,今有大、小两胡同,原名墙缝胡同,顾名思议,应是两墙之间的窄长通道。1965年为京城胡同定名时,遂谐音为大翔凤胡同。
据周汝昌先生的考证,大翔凤胡同北口外,后海南沿,曾有一口古井,是旧时卖水的据点,故称水窝子。曹雪芹当年曾在此居住。此事未见于古籍,却得见于人证。有一位老人名王文志,原系辅仁大学的工友,多年前曾与周汝昌偶会于曹雪芹故居,老人说:他幼时听师傅讲,曹雪芹曾在恭王府(原范围很大)北边的三间小房住过,那是仆人们每日早起聚集听分配差使的地方;而这三间房后来被辅仁大学的一个管事的拆了。周先生见到他时,老人已80岁了。这三间房究竟在何处?据徐恭时先生讲,老北京人传闻,曹雪芹贫极时,曾住过水窝子和马棚,周先生和友人一同踏勘考查,遂找到了大翔凤胡同。
曹家于江宁织造任上被查抄后,发回北京,住在崇文门蒜市口十七间半房,生活是比较清苦的,但由于其姑姑是平郡王的福晋,尚能得到平郡王的荫护,曾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乾隆四年到七年之间,曹家又因皇族内部斗争受到牵连,连平郡王也自身难保,无法再照顾他们,故生活极端艰苦。由十七间房迁入水窝子的三间小破屋,便是“贫极”的明证。不久之后,曹雪芹一家便搬到农村——北京西郊香山脚下去了。
传闻中所说的曹雪芹住过的马棚,是否也在恭王府一带呢?还有待专家再详加考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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