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史钩沉：民国海口侨批与侨批局的风云往事(图)

　　核心提示

　　电话、手机，微博、微信，通讯发达的今天，纵算远隔天涯，也可一线或一网即时相牵。时光倒退到百年前，远离故土的南洋客们，面对汪洋大海，该如何与亲友互通讯息？通过“骑楼老街守望者”―――海口旅游文化投资控股集团公司总工程师、海口南洋骑楼老街研究会秘书长刘涛，所收藏的众多侨批，那如同一扇扇的历史窗口，可看到民国海口“信使的天马行空”，想象一纸侨汇牵连家园的思念，以及一个时代海外华侨的精神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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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家侨批局清朝诞生

　　时光可以模糊人们的记忆，却让历史的印迹更加清晰。清朝光绪八年(1882年)，琼州第一家侨批局在海口设立，掐指一算，至今已有132年的历史，史载它正常运营94年。

　　侨批这一名称来自闽南方言，闽南语称信为“批”，寄信称寄“批”。后来，“批”成为南洋华侨寄托银信的代用词，专指海外华侨通过海内外民间机构汇寄至国内，信汇合一的特殊邮传载体，是一种信，兼具家书、汇款功能，主要分布在福建、广东和海南等侨乡。

　　经营侨批的民间机构为“侨批局”，也称“信局”或“批局”。负责收送侨批的人叫“派批员”、“批客”或“批脚”。侨批局是经营侨汇为主的民间金融组织，它以帮助海外华侨给家乡亲人传递信息，解付汇款为职责，起到重要的桥梁作用。侨批业的经营业务范围是收解侨胞汇款，从业人员从中提取利润维持企业的生存。

　　虽然侨批业几经兴衰，现在金融通讯事业也异常发达，侨批业的作用、服务内容和方法早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侨批局担负解付汇款重任，作为人际的重要桥梁，以及它的历史作用不容抹煞。清末和民国时期，写着文字和钱款数额的一纸侨汇就是南洋客对家人的思念。不同于通讯便捷的今天，当时的华侨只能靠侨批给千里之外的家人“报平安”以及汇钱回家。

　　海口旅游文化投资控股集团公司总工程师、海口南洋骑楼老街研究会秘书长刘涛，为修缮骑楼老街收藏了近千件侨批，因兴趣又追溯了侨批机构，他说：“侨批业是金融界的组成部分，侨批原本身只有家书或汇款的功能，但其中的平民书法、书画、信局戳记却成为了华侨艺术的另一种展现。通过对侨批、侨批局的研究，已发掘出了一批骑楼老字(商)号，同时对研究东南亚华侨史和海上丝绸之路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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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侨批业发端于“水客”

　　过去海南的经济发展极为缓慢，长期处于落后状态。因此很早岛上就开始有人搭乘木帆船漂洋过海到东南亚一带谋生。“蕃客”大多选择新、马、泰、越南等国家，俗称下南洋。

　　下南洋的华侨身居异乡，大多收入微薄，但他们勤俭节约，稍有积蓄，就寄给国内生活困苦的亲友，有的把钱寄回家乡创办公益事业，有的投资兴办企业。侨批不仅是支持家乡建设的汇款，也架起了华侨与侨眷的沟通之桥，还显示出海外华侨对故土家园的眷恋，增强了民族的凝聚力。众多侨批，体现出了海外谋生的游子对家人的无限牵挂，对自己在外的劳苦却只字未提。

　　刘涛说，最早联系海外侨胞与内地侨眷的是所谓的“水客”，他们负责递带“人、信、财、物”，最经常送带的是“银款家书合封”的银信。“水客”一般是由较为忠厚并有威信、懂得点武术(防海盗抢劫)的人担任。“水客”将侨胞托带的款，就地购买物资运回国内销售后，将款解付给侨胞眷属。返侨居地时，则带回家乡土产品销售，从中赚取差价利润。原始的“水客”是侨批业的发端，经营携带侨汇的“水客”，实际上是私营侨批业的最初形式。

　　到民国期间，因南洋经济发展，侨居的人数不断增多，华侨通汇业务日益增加，“水客”流动经营形式已不适应解付侨汇的需要。随着银信的增加，“水客”之间开始联合，开设专门的机构侨批馆，后称侨批局。从此，侨批业有了固定的营业地点，定期收集、解送、投递侨批，并给寄批人开收据或盖“馆记”戳为证。侨批馆既有收付款项的金融汇兑功能，又有传递信件的信使任务，是一个具有多功能的经济实体。

　　多数侨胞在寄汇批款的同时附有简明家信，侨批转回到海口之后，由海口侨批局在侨批信件右上角剪一缺口，把印刷好的回批执插进信内，纳足双程邮资，派专人送往岛内各县侨批局，再由各县侨批局派专人送到收款人家中。收款人收款后，在回执上签名盖章，由侨批局寄回汇款人，证明款已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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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侨批局的昌盛与没落

　　“侨批局早已不见踪影，但侨批局经历的风风雨雨，却镂刻进了一些海口老人的记忆里！”刘涛说，他将收集的侨批进行整理发现，海口侨批业命运坎坷，信局多时快超过了骑楼老街的米铺，少时几乎整条街难觅。海口市是海南岛国外侨批汇款转递的枢纽，大多数侨批都经过海口的侨批局转到文昌、琼海、万宁等县的侨批局或代理店。

　　1928～1931年，海口有泰昌隆、阜成丰、平民栈、益日隆、泰原、中民、线泰、实安泰、泰安、信成、琼源通、东南庄、珍发兴、琼源昌、同泰兴、会昌兴、荣安泰、琼海丰等23家侨批局，到30年代末发展到55家，其中有些银铺、旅店、找换店兼营侨汇业务，这是海口侨批业的全盛时期。

　　1939年日军侵入琼州后，又侵占东南亚，因战乱，多数华侨失业，侨汇大量减少，海南多数侨批局停业。抗战胜利后，1946年海口共有45家侨批局恢复营业，后因法币恶性膨胀，汇价波动很大，海外侨胞多托人携带外币回乡，侨批局业务冷落。1948年，海口侨批业有和记、大亚、琼成、泰源丰、福昌、广丰利、同安泰、汇通庄、裕安泰、永茂祥、泰兴隆、琼汇通、源昌盛、光亚、美兴、广南、锦和、永记、聚合昌等40家，这些侨批局多经营他业以予维持。

　　1950年海南解放后，港澳交通恢复正常，侨批业迅速恢复活动。1950年8月，人民银行海南分行对海口侨批局进行登记，有永源丰等41家，当时发给执照，准予继续营业。1972年5月，国家决定取消私营侨汇业，海口市侨批局由中国人民银行接管。1976年，侨批业完成历史使命，并入银行系统，由中国银行接办其业务。自此，百年侨批风景线在海口街头彻底消失。(彭桐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