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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人作家讲述如何从陪读妻子成为华人学者

2017年02月21日 13:35   来源:中国侨网   参与互动参与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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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侨网华人学者江岚。(美国《侨报》微信公众号图片)
华人学者江岚。(美国《侨报》微信公众号图片)

  中国侨网2月21日电 据美国《侨报》微信公众号消息,华人江岚,是美国华语文坛上一位活跃的作家、中国古典文学博士,现在从事国际汉语教学、中国古典文学英译与传播的教学与研究。到底是什么机缘让她从一个陪读妻子成为一位华人学者,我们一起来听听她的故事:

  我是1991年来美国陪读的,学的是日语。出来前的想法很简单,陪读陪读,就是陪先生,先生学业完成了,我陪读“任务”完成了,就回国。可出来后才发现,轻易是回不去的。当时大多数能够出来留学的人,不混个人样,都不会回去。

  打持久战 用字幕机学英文

  从懵懵懂懂地出嫁从夫,到突然变成要打“持久战”,我才意识到要开始学英文了。我就在家看电视学英文,20多年前可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电视上都配有英文字幕。那时根本没有,电视上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怎么办呢?我就买了一个字幕机,现在跟你们说估计你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给聋哑人看电视的一种工具,用上它,电视里就出现英文字幕了,我就这么开始学英文。

  千里迢迢 只身赴芝城打工

  要打“持久战”了,面临的第一件事情是还债。我先生出来留学所需的2万多人民币还是找亲友凑的,那时美金很值钱,我们都以为靠他的奖学金一到了美国就可以还上了。但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当时我们在密西根州一个小小的大学城,周围没地方打工。于是,朋友介绍我到了离家8小时车程的芝加哥市。

  到了芝加哥,进了一家华裔开的中餐馆做女侍者。由于英文不好,加上没有工作经验,工作很不好找,那个老板娘肯雇我的条件是不付工钱,收入就是每天的小费。我同意了,这是我的第一份工。

  那是一家在当地蛮有名气的中餐馆,周围很多白领来就餐。刚开始时,他们点餐,我很多都听不懂,特别是鸡尾酒,我根本不知他们点的是什么。好在那时年轻,记性好,我就模仿他们的发音,点进去。再有就是上菜。厨房里忙的时候堆满一大排各种各样的菜,我都不知道哪个菜是我的客人点的,根本无从下手。好心的越南大厨天天在不忙的时候教我怎么辨认那些菜,就这样,我一步步学会了。

  出国前临行时,爸爸给了我一条金项链,他跟我说,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也不要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拿金项链去换点钱,买张机票回家。”从什么都不懂到学会打餐馆,对我来说是跨过了一道最基本的坎儿,给我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虽然老板条件苛刻,但微薄的收入却给了我一份自信,我知道自己可以不用去卖项链了,我可以靠自己活下去。

  餐馆打工 异国他乡遇贵人

  后来,我先生转到宾州的里海大学读博士,我跟着他来到了宾州。在家呆了一阵,我想上学,可上学需要钱啊,债务这时候是还清了,可文科生没有学费怎么上学?我又想去找一份工,挣钱攒学费。这时候我已经有经验,找工作也很容易了,朋友很快介绍我到一家上海人开的中餐馆去打工。说到这家餐馆,我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她在我的生命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在那家餐馆打工半年后的某一天下午3点多,餐馆没客人。老板回上海谈帮助上海酒店员工培训服务生的项目去了,老板娘去接孩子,其他人聚在厨房里聊天。外面就剩下我一个人,一边包馄饨一边守着门。这时候进来一个老太太,看样子她是长途开车,错过了吃饭时间,已经很饿了。她点了一份不放味精的鱼香芥蓝并打算带走,等待厨房炒菜的时间里,我就陪她说话。等菜来了她也没走,边吃边跟我继续聊,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100美元小费和她的联系方式。过了一周,她又来了。这次是中午来,我比较忙,没多少时间跟她讲话,就正常的服务,她又给我留了100美元小费。

  两周之后,老板回来了,上海的生意谈妥了,他把上海酒店的员工带到餐馆里来,一方面培训他们,一方面帮他打工。这样,餐馆原来的男女侍者全部都被解雇,没办法我就回家了。

  没两天我突然想起了老太太,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她。老太太接到电话就惊呼起来:“你到哪儿去啦?我找不到你了。我向餐馆要你的电话,他们不给。我想,一个年轻的女孩突然不见了,会不会被老板欺负了?”当我告诉她原委后,她问我:“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跟她说想打工攒学费。她说:“你虽然来到美国这么久,但你并不知道真正的美国是什么样的,你先别急着打工,让我带你看看真正的美国。”

  第二天她来接我,带我去了纽约,我们在曼哈顿中城过了一个周末。老太太是犹太人,家族做的是房地产生意,在宾州费城附近,有很多产业。当时她已经60多岁了,喜欢打高尔夫球,冬天怕冷,常去南方。我从此经常陪着她出门,去了美国很多有名的高尔夫球场。我看到了美国有钱人的私人世界,也发现了很多他们那个世界里因为钱衍生出来的矛盾和问题。就像老太太,虽然有儿有孙,却始终孤身一人;虽然家大业大,但家族内部总有一代一代打不完的遗产官司。

  我自小跟祖辈长大,喜欢和老人家在一起,因此跟老太太很投缘,她也越来越信任我。一年以后的某一天,在佛罗里达的一个高尔夫球场,她突然问我:“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说:“我先生如果找得到工作,我们就留在美国,如果找不到工作,我们就回去。”没想到,老太太大叫起来:“你怎么可以回去呢?我给你一个工作。”我笑了:“我是学日语的,你怎么可能给我一个工作呢?”她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初做生意 一家一家去兜售

  从佛罗里达回到宾州,老太太就带我去费城找移民律师。三天里,我们大概见了费城所有的移民律师,大家都不愿意接我的case,最后才遇到一位刚拿到执照的律师说可以帮我们试一试,大概有40%的成功概率,收费800美元。老太太立刻爽快地答应了。2个月后,我的工作签证办下来了。

  老太太有个进出口公司,由她的儿子打理,做欧洲汽车的进出口。她让我到这个公司去,想出一个可以从中国进口的商品来。我从来没接触过这一行,没有工作经验,也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货品。恰好不久国内的家里给我寄来一大箱衣物,其中有很多件毛衣。90年代中期国内的针织品工艺相当不错了,我拿给老太太看,她同意做针织品贸易,而且从专门为打高尔夫球的人做羊绒毛衣开始。

  于是,我跟在老太太后面,从设计、选料、看样,到订货、清关、出货,我们把从中国宁波进口的羊绒毛衣批发给零售商家。每一步都充满变数,充满挑战,有学不完的东西。有一次因为国内一点小小的、看似无关紧要的“变通”,我们被梅西百货退单。两万多件羊绒毛衣积压在仓库,更惨的是已经错过了大零售商的订货季,没办法我只得一次次提着这些毛衣,到纽约、费城等等周边城市的一家家小专卖店去兜售。

  等我怀了孩子,这份工作的性质已经不适合我,于是离开了公司。但此后十几年直到老太太因病去世,尽管我搬了好几次家,我们的联系和来往一直没断过。

  开始写作 斩获汉新文学奖

  等到我家孩子1岁多,我又觉得还是应该去读书。我自认为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想去学教育,于是就近进入里海大学教育学院,读课程设计专业的硕士。毕业后,在美国银行的培训部找到一份工作,为公司做培训项目的课程设计。这期间我的生活发生了一些比较大的变化,先生到硅谷去工作,我则留在了东部。等到他也回到东部,我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我再次呆在家里带孩子,一边继续写作。

  我很早就开始了写作。初到美国所经历的巨大的情感落差和文化落差,以及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前途一片渺茫的那种纠结,促使我拿起笔来,写下自己的感受。

  那时,我跟美国的华人社区并没有什么交流,不知在美国还有许多像我一样的人,都在用中文写作。直到2000年参加“汉新文学奖”,获了奖,到新州去领奖,才见到了很多和我一样,热爱中国文化,长期用汉语创作的人们。他们当中很多人的帮助和提点,对我后来的创作无论是题材还是体裁两方面,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给《侨报》写稿。过去我写的文章在美国看不到,现在可以看到了,我非常兴奋。写作这件事情,也因此在我的生活当中变得越来越重要。

  登上讲台 大学教授中文课

  2004年,美国的“汉语热”刚刚兴起,新州的圣彼得大学需要一位教中文的老师,我被推荐去应聘。我从没上过讲台教书,但是我还是去了。

  那时还在暑假期间,系主任刚好去中国讲学了,我被面试我的代理系主任留了下来。开学后系主任回来,系里第一次开会,他见到我,问我 :“过去没教过书?”我说:“没有。”他再问:“你觉得自己能干好吗?”我老实回答:“不知道。”他很坚定地鼓励我:“你可以应付得来的!”不过,他紧接着问:“我可不可以听一节你的课?”

  他说得非常客气,却令我非常紧张。那时不像现在,市面上有那么多中文的教材和参考资料,备一堂课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在汉语课堂上到底要教什么,怎么教,现在回过头去看,我当时其实是很迷茫的。是我那些学生们对学习汉语的热情,推动我在教学的过程中不断地去思考去学习:越南华裔家庭的孩子Jade读到大四了,因为不会讲汉语得不到工作机会,她要学好中文;Vincent和Simon,这一对双胞胎专攻国际贸易,他们要学好中文;大冬天还穿短袖棉布唐装的Joe崇拜中国功夫,他要学好中文;华裔的孩子伍谷丰从前不肯听父母的话上中文学校,现在知道错了,自己打工付这门课的学费也要学好中文等等,一茬一茬的学生总是反复地提醒我,当时在里海大学的课堂上教授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面对新的知识已经够害怕了,教师不能让他们更害怕,你要以最简单、最易懂的方式教他们。

  当初教的第一堂课,“什么是中文?”系主任听过以后,从此整整一年,他没有离开过我的课堂,他也要学中文了。这位专攻早期欧美传教士研究的学者,十分强烈地渴望深入了解中国文化,一直为在圣彼得大学开设更多的中国语言文化课努力。我后来再去读书,能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来,和他的鼓励和帮助也是分不开的。即便现在我已经离开圣彼得大学很多年了,他也还是在帮助我做研究。

【编辑:赵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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