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银行为什么曾遭起诉？华人勇于发声不当替罪羊

　　中国侨网3月5日电 据美国《侨报》报道，虽然3年前已打赢官司，根据这场官司拍摄的纪录片《国宝银行：小可入狱》目前也已被提名为奥斯卡最佳纪录片，不过， 孙启诚表示，打官司的5年中，国宝银行的业务受到了限制，诉讼结束后，终于有机会重新把精力投入到业务中，银行贷款业务比低潮时增加了50%。他认为，国宝遭起诉，使得华人客户受到恐吓，这起诉讼对社区的影响不可估量。当年，国宝银行是如何陷入欺诈罪名之中的？为了洗清莫须有的罪名，孙启诚及其家人又付出了那些艰辛努力？

　　国宝为次贷危机“背锅”？

　　时光倒回到9年前，一桩看似很普通的房屋贷款，成了国宝银行遭政府执法机构起诉的口实。

　　2009年，一个秋日的午后，陈其真和纪渊宇走进了坚尼路附近的纽约国宝银行总部，询问如何抵押贷款。

　　24岁的纪渊宇是一家制药公司的客服，早年随家人从中国台湾到美国。她的丈夫陈其真，小她一岁，十八九岁才到纽约，英文说得不太好。他们结婚一年有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华人区度过，主要是在布鲁克林的班森赫斯特一带，这是陈其真打工的发廊所在地。他们住的小公寓楼离发廊并不远，但纪渊宇不久前怀了第一个孩子，也应该换间大房子了。

　　陈其真夫妇准备买一栋两户别墅。在众多房子中，他们看上了一座有房前花园的独门独户，售价78万美元，但申请贷款是个难题。

　　2008年的次贷危机暴露了整个银行业宽松的借贷标准，信用审核异常严格。陈其真没有任何信用记录，他几乎问遍了纽约所有的银行，没有一家愿意给他贷款。发廊同事建议陈其真去国宝银行试试。“那里并不需要繁琐的手续。”一个洗发工告诉他。

　　随后不久，陈其真夫妇来到国宝银行总部，一个叫余启斌的人接待了他们。余只比他们大几岁，且是陈的同乡，他们都来自温州。余启斌说拿到贷款很简单，只要把所有相关手续都给他就行了，双方一拍即合。

　　几周后，银行就拿到了陈其真夫妇的工作信息文件。他们写了支票，提交了财产证明，财产证明的头款是陈的父母用房子做抵押借来的。随后，在国宝银行，陈其真夫妇见到了自己的律师、房主和房主的律师，孙启诚的大女儿孙仪芬以及银行方面的法律顾问。

　　这是个全英文会议，陈发现自己很难跟上节奏。 “其它事都无所谓，只要能得到房子就行。”陈其真说。他记得在自己签署的最后几页文件里似乎有这样一句话：他的妻子给余启斌写了2张支票，共2400美元。陈其真想确认这笔钱是否和其它支付款项一并存入了银行账户。然而，当陈其真夫妇的律师问起这张支票的时候，每个人却都很疑惑，孙仪芬表示会去问问余启斌。“根本没人能解释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陈其真感到十分困惑。

　　后来，孙仪芬和时任国宝银行银行总裁，也就是她的妹妹孙仪文，问余启斌究竟是怎么回事，余的回答十分可疑。于是，交割会被迫取消。后来经证实，余启斌不仅卷走了这对夫妇的钱，在之前还虚报过贷款申请人的收入。

　　“感觉真是天都塌了，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陈说，房主可扣下已付的10%押金，而剩下的钱，7.2万美元，是他家两年多的工资。交割会后一个月，陈其真夫妇去了离银行仅五分钟远的纽约市警察局第五分局。他们告诉警察，国宝银行的雇员偷了他们的钱。

　　当时，孙氏姐妹已经开除了余启斌和其它两名银行职员，启动内部调查，并向监管机构和执法机构公布了调查结果， 同时还雇佣了外部调查员检查贷款以外的业务。然而，陈其真夫妇报案使这次内部调查演变成了一桩刑事调查。

　　2012年5月31日，曼哈顿地区检察官赛勒斯·R·万斯，宣读了一份对国宝银行两名主管及九名前雇员的起诉书，起诉书共184页。指控包括抵押贷款欺诈、伪造商业记录等等。国宝银行的员工们被铐在一起，拖到曼哈顿刑事法庭，一些人甚至可能被判处25年监禁。

　　国宝银行10名雇员接受了认罪协议，为原告方作证。余启斌成了重要证人。起诉书称， 为了给“不合格”的申请人贷款，银行系统性地伪造贷款申请文件，夸大贷款申请人的资产、收入和职位。

　　“虚假抵押贷款”的债券被出售给了联邦政府支持的“美国国民抵押贷款协会房利美(Fannie Mae)”。在次贷危机期间，房利美购买住房抵押债券在市场上出售是一个普遍现象， 这也是导致次贷危机的原因。在新闻发布会上，万斯宣读了起诉书，他强调：“如果我们能从最近的次贷危机中学到什么的话，那就是，当这些贷款计划不奏效，纳税人就要开始收拾烂摊子了。”

　　然而，对于包庇了如此大量虚假贷款的机构来说，国宝银行真是个令人惊讶的存在。2009年内，它办理了4290笔抵押贷款，只有16起遇到了麻烦，拖欠率低于0.05的全国平均水平。

　　国宝惨胜，意义何在

　　2008年次贷危机发生后，美国政府不断对濒临破产的大银行及大的金融机构大力扶持，所谓“大而不倒”(too big to fall)的做法，大量花费纳税人的金钱，引发民众高度不满；这种情形下，涉及国宝银行的一个小案件纳入美国政府视线，于是以此为入口拿华资小银行开刀，国宝银行被当做“替罪羔羊”遭遇非难指控，为金融危机背黑锅，遭严厉惩罚，以平民怨。

　　2009年，国宝银行的噩梦就此开始，他们被地检署以伪造商业记录、民用贷款欺诈、串谋等逾百项罪名控诉。在逮捕过程中，地检署竟将华人员工用手铐铐在一起，他们被串成一串，排着队抱着头被闪光灯一路追拍，如“游街示众”一般。

　　这种逮捕方式在美国完全没有先例，连律师都觉得震惊。“我当过检察官，对罪行绝不心慈手软，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事情，这些人当众被羞辱，绝对是故意的，完全没有正当理由”，国宝银行的辩护律师这样说。

　　除当众羞辱，美媒乘机落井下石，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大肆报道“不守规矩、爱玩猫腻的黄皮肤华人”。当时，如果孙启诚选择妥协认罪，大概交600万美元罚款就可以了事。毕竟，就连国际大行也不愿与政府机构正面发生冲突。

　　然而，面对纽约政府检方专拣小银行歧视性的无理指控和强硬指控，看起来势单力薄的孙启诚却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他坚持要把官司打个水落石出，为国宝银行的声誉、也为华人社区争一口气。

　　艰难的时刻，孙启诚的家人都选择支持他。尤其是二女儿孙仪文和大女儿孙仪芬。孙仪文当时已经从商学院毕业，回到国宝银行接替父亲出任总裁，而本在布鲁克林区地检办公室工作的孙仪芬在国宝银行遇到危机之时辞去了工作，反抗曼哈顿地方检察官的欺凌。

　　孙启诚和家人表示，最开始觉得这件事非常丢脸，全家族的名誉损毁被践踏，出于维护家族尊严愤而反抗；但是检方在不了解华人社区的情形下，以“华人金钱来源不明”诬陷国宝银行，直接损毁华人形象，对勤俭节约努力华人诬告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聘请了知名的(John Wing)律师作为代理，开始漫长的诉讼过程，律师费达1000万美元，用法律捍卫国宝银行，和华人社区的声誉形象。

　　2015年6月4日，国宝银行案的陪审团在短时间内达成一致判决，裁定剩余两项罪——房屋贷款欺诈和伪造商业文件——不成立。至此，国宝被指控的所有4项罪共80条，全部不成立。这起缠讼5年、律师费高达上千万的刑事案终于以国宝银行无罪而告终。

　　判决宣布后，孙启诚夫妇和4个女儿、辩护律师都相拥庆祝，几个女儿激动得流下眼泪。前一天，陪审团已判决国宝银行另两项控罪：重大盗窃罪和串谋罪不成立。

　　国宝银行一个老员工表示，这对国宝员工是极大的喜事，大家在社区这么多年，如果国宝被定罪，职员在社区里会很没面子，现在无罪了，整个气势就扭转过来了。

　　孙启诚称，如果这个案子不赢，对华人的歧视和诬蔑会永远发生下去。此外，孙启诚和家人还表示，尽管官司最后打赢了，但对他们全家来说，经历了长达5年的煎熬，银行贷款业完全停摆，损失无可估量。虽然胜利的代价巨大，但这次的经历让孙启诚意识到，华人团结是多么重要。如果这场官司能唤起华人参政的热情，那么他和他的家庭所付出的代价也就值得了。（尚颖、林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