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旅游规范真的管用吗？ 随团医生作用有限
连续乘坐汽车时间不应超过两个小时、 乘坐火车连续超过8小时应安排卧铺、客车座位宜保持15%的空座率、100人以上的老年旅游团应配备随团医生服务……2016年9月1日起，《旅行社老年旅游服务规范》(下称《规范》)正式实施，这是一份由国家旅游局发布的首个全国性“老年游”行业推荐标准。
随着我国老龄化程度的加深，老年旅游市场的发展进入快车道；与此同时，老年人出游遭拒、遭骗、遭强制消费、需求得不到满足的事件也屡屡见诸报端。那么，这份行业标准出台的背景何在？真的都管用吗？
游5A级景点 老人很不便
今年4月，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主要数据公报》显示，60岁及以上人口占样本量的16.15%。
在旅游市场上，老年客流的比重更是远超这一比例。“我们公司一年的流量是8万多人，老年客流的比重大概能达到1/3。”北京国都之旅国际旅游有限公司总经理麻丽丽在接受北京晚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虽然老年客流已经成长为非常重要的客群，但有90%的旅行社仍在按照常态化的方式去对待这一客群，也就是将老人插到常规团里，而不是开专门的老年团。
“北京是老年人首选的出游地点之一，他们的旅游需求是圆梦，是来看毛主席纪念堂、故宫、长城、颐和园这些有代表性的景点，但这些5A级的景点老年人游览起来其实是有困难的。”麻丽丽举例道，“比如天安门-故宫的游览，旅游车要停在前门的位置，这就意味着老年人要走地下通道排队进天安门广场，然后再排队进毛主席纪念堂，之后再走地下通道穿过天安门去游览故宫，这样时间就会特别长。”
显然，跟着常规团并非最佳方案。“老年旅游者跟一般旅游者有相同的需求，同时年纪大了就意味着老年人在生理和心理上跟一般旅游者有差异。”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学术顾问刘德谦对北京晚报记者表示，“比如老年人行动迟缓、反应慢，这就需要旅游节奏慢一些、对他的提醒帮助多一些。而现在旅行社接纳老年旅游者大部分是放到多样年龄构成的旅行团里去，并且还经常多加团费、忽悠老年人购物，显然对老年人的特殊需求是考虑不周的。”
去年12月《规范》草案提交全国旅游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刘德谦作为委员参与了草案的审查，在他看来，《规范》的出台就是要用一种提倡的方法，来推动老年旅游服务的标准化、引导更多的旅行社推出适合老年人的专门化产品。
在麻丽丽看来，这是行业必然的转型方向。“现在大多还是以产品为导向的，比如走哪条线路、住五星酒店、每餐30块等等，但将来一定是以人群为导向的，比如专门的老年团、亲子团、客人的体验必然会好很多。”
整个产业集群急需升级
刘德谦告诉北京晚报记者，《规范》的出台是有明确的政策背景的：2014年，中央下发《国务院关于促进旅游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下称《若干意见》)，其中明确提到要“大力发展老年旅游”“抓紧制定老年旅游服务规范”；在刘德谦看来，这包含两层意思：首先，老年旅游对旅游业整体的发展至关重要；其次，老年旅游服务规范的制定是发展老年旅游业所必须的。
“旅游产生于‘有钱有闲’，老年人有闲，又想省钱，这就决定了老年人出游会选择旅游淡季，比如十一黄金周之后，旅游价格又低、舒适度又高，这就是所谓的错峰出行。而错峰出游除了能改善老年人自己的旅游质量外，对产业发展和供需平衡也是很有益处的，正是基于这个原因，2014年《若干意见》里才明确提出要大力发展老年旅游。”刘德谦解释道。
而《规范》虽然是针对旅行社制定的，但其作用却不止于旅行社这一个对象。
“《规范》对旅行社购买的餐饮、交通产品都提出了要求，这就不仅是要旅行社提升自己的人员素质，还要旅行社提高自己选择供应商的标准。”刘德谦说，“旅游业本身是一个产业集群，一个旅游产品是住宿、餐饮、交通、游览等相关行业的产品集合在了旅行社的产品上，当旅行社提高了标准，这些相关行业自然也会更加努力、更加规范。”
麻丽丽表示，国都之旅10月推出的老年游产品就将按照《规范》来设计，硬件方面将免费提供轮椅、能量补充包等，软件方面则对导游的语速进行规定；而早在去年，该旅行社就投入20多万元配备了无线导览耳机，“有无线导览耳机，五百米内就能听到导游的讲解，老人也不用跟得太紧。”
要认清“应”“宜”“可”三种情况
《规范》的编号为LB/T 052—2016，这也就意味着《规范》是旅游行业的推荐标准，而非强制性标准，是否实施由旅行社自行选择。
那作为消费者，如何辨别某家旅行社提供的老年旅游产品是否实施了新行业标准呢？
“消费者去购买商品时都会注意了解商品的情况，就像女士购买衣服一定会看面料、产地、品牌一样，购买旅游产品的老年人也应该很精细地询问。”刘德谦说，“当老年人打听产品是否准备落实《规范》时，如果旅行社不打算落实，老年人可能就不选择你了。这样一来，就带动越来越多的旅行社去实施《规范》。”
刘德谦还提醒，实施了这一标准的老年旅游产品也并不都是完全一样的，因为《规范》中的措辞也给了旅行社很大的空间去设计自己的产品：“看任何标准都应该分清楚‘应’‘宜’‘可’这三个字，当旅行社同意实施这个标准时，‘应’就是必须要做到的，‘宜’就是最好这样做，‘可’就是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以“旅游景点、活动的安排”一节为例，“整个行程应节奏舒缓，连续乘坐汽车时间不应超过两个小时”也就意味着，只要旅行社承诺实施新行标就应该做到：“如果乘车时间太长，旅行社就应该考虑是不是在中间下车休息一下，或者再安插一个小的景点。”
而“连续游览时间不宜超过3小时，可安排一定时间的午休”就不是必须做到的，而是要视具体条件而定。
引起公众关注的“乘坐火车应安排座位，过夜或连续乘车超过8小时应安排卧铺，宜尽量安排下铺”也是同样的道理，承诺实施新行标就要做到安排卧铺，但是否能做到安排下铺，就要看旅行社的资源和能力了。
“这也给交通部门一个提示，旅行社可能会跟交通部门说，《规范》里说了最好给老人安排下铺，你能不能多卖给我一些下铺票？双方可能会有这样合作的空间。”刘德谦说。
随团医生不能随便行医
《规范》提出，包机、包船、旅游专列和100人以上的老年旅游团应配备随团医生服务。这一条款引起了大众的广泛关注，然而旅行社是否有能力配备随团医生？当下的医师执业制度又是否允许医生去旅行社服务呢？
麻丽丽告诉北京晚报记者，在实践中配备随团医生的确是有困难的，国都之旅也仅有VIP团进行了配备。
“当时在审查这一条时就是有讨论的，我的意见是‘宜’，最终是采用了‘应’。”刘德谦称，随团医生的职能是值得关注的部分：《规范》将随团医生的职能描述为，为老年旅游者提供保健知识、紧急救助、非处方药建议以及协助医生救治。
“随团医生的作用就是讲解知识、提醒注意、提供咨询服务的，而不是到团队里去进行医疗活动的。只有在应急处理时，才应进行紧急救护，就好像在飞机上遇到一个心脏病人，飞机广播问有没有医生愿意来救助一样，是在等医护人员来之前的一个准备工作，而不是由随团医生在非执业单位去行医。”
刘德谦介绍，这样的分寸是考虑到标准制定要遵循国家的相关法律，并且不能对现有法律进行重塑，“随团医生的配备是旅行社跟医院订立医生派遣协议，还是通过别的形式邀请医生到旅行社来，那就要根据相关的法律进行安排。随团医生怎么合法地完成职责、其法律地位如何处理，需要立法机构和医疗主管部门进行进一步的探索。”（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