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英国大使在英中贸协网上座谈会上回答听众提问实录

　　中国驻英国大使刘晓明在英中贸协网上座谈会上回答听众提问实录

　　中新网伦敦5月6日电 5月5日，中国驻英国大使刘晓明在英中贸协网上座谈会上发表题为《携手应对，化危为机，共创未来》的主旨演讲。演讲后，刘晓明大使回答听众提问，实录如下：

　　古沛勤爵士：非常感谢刘大使的演讲。英中贸协参加此次在线座谈会的人数创造了纪录，有近500人。这次座谈会还对更多人开放，英国天空电视台、中国国际电视台等媒体都进行了报道。第一个问题是，现在有人呼吁对病毒源头进行调查，你想对他们作出怎样的回应？

　　刘晓明大使：首先，正如我在演讲中所说，中国始终秉持公开、透明的态度，向世界卫生组织和其他国家及时通报了病原体和基因序列等信息，没有任何掩盖或隐瞒。世卫组织及其顶级专家、包括英国在内的世界各国及其科学家都对此表示高度赞赏。英国英格兰医学主任波伊斯表示，在疫情暴发初期，正是由于中国迅速确定并分享了基因序列信息，其他国家才得以快速对病毒进行检测并开始研发疫苗。这是得到各方承认的。

　　其次，关于所谓“调查”的噪音主要来自美国，极少数西方国家对此呼应，这种行为完全是出于政治目的。当前疫情正在全球肆虐，美、英等许多国家病亡人数众多，国际社会应集中精力应对疫情。但美国不集中力量抗疫和挽救生命，却要对病毒起源进行所谓“调查”，完全是别有用心。他们企图寻找替罪羊，把自身应对疫情不力的责任转嫁到中国身上。这样做无助于国际社会应对疫情。

　　第三，病毒溯源是一个科学问题，应交给科学家去研究，而不应由政客来解决。政治家应动员本国力量，集中精力应对疫情。我们应相信科学家、医生和专家的研究判断。当然，任何国家都应反思其应对疫情的成效，没有国家是完美的，但此时不是搞“调查”的时候。我们也承认，中国在应对疫情方面还可以做得更好。我们愿本着开放和透明的态度总结经验教训，并与其他国家互学互鉴。事实上，我们也是这样做的。这与出于政治目的搞所谓“调查”完全不同。

　　古沛勤爵士：非常感谢刘大使。现在我代表工商界提问。很多英国工商界人士想了解，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回到中国。今天上午我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英中贸协13个在华办事处现在都已全面恢复工作。今天中国政府也宣布，持有“绿卡”的外国人可自由进入中国。你能否谈谈中国与英国以及其他国家之间的人员自由流动问题？

　　刘晓明大使：当前中国的首要任务仍是疫情防控，现在更令人担忧的是国外输入病例。我们仍然要对输入病例保持警惕，确保不会出现反弹，避免疫情二次暴发。因此，我们依然采取限制措施，以防万一。但随着防控形势好转，相关限制正逐步放松。很高兴得知英中贸协在华员工重返岗位的好消息。我相信，随着形势持续向好，各方面情况会不断改善。我刚听到一个好消息，目前中国确诊病例已经低于500例。随着这样的好消息越来越多，相关限制会越来越少。

　　古沛勤爵士：好的，谢谢刘大使。有很多教育界人士提问。我知道，在疫情暴发前，中国在英留学生达到20万。比如爱丁堡大学，中国学生今年秋季入学申请增长了30%。但是许多教育界及高校人士担心疫情会影响中国留学生今年来英学习的热情，以及英国学生赴华热情。教育合作是英中关系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你能告诉两国教育界人士，英中教育合作何时以及如何恢复吗？

　　刘晓明大使：我非常赞同你的看法，教育合作确实是中英关系很重要组成部分，是连接两国的纽带。事实上，如你所言，在英中国留学生有20多万，数量位居欧洲第一、全球第二。在疫情暴发初期，中国留学生有很多担忧，我们也努力与他们沟通交流。我与留英学子举办了多场像今天这样的连线活动。中国政府非常关心留学生的健康和安全。习近平主席多次表示，中国政府高度重视保护海外中国公民，特别是留学生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为解决他们的关切，中国政府为他们提供了“健康包”。我在使馆举行了“健康包”发放仪式。我们向约10万名中国留学生发放了“健康包”，因为部分留学生已经回国了。同时，我们与中国民航部门密切合作，安排临时航班接小留学生和有困难的留学人员回国。

　　大家担心疫情对教育交流的影响，完全可以理解。但我相信，中英教育合作基础扎实，恢复合作只是时间问题。尽管目前英国疫情仍不乐观，但仍然有很多中国学生、家庭向我们咨询英国学校招生情况。几周前，我给英国154所有中国留学生的大学校长都写了信，对中国留学生的安全和健康表达关切，希望学校好好照顾他们。同时我也表示，中方将继续致力于加强中英大学之间的合作。我相信，中英教育合作基础扎实，一旦疫情结束，双方合作将很快恢复。中国使馆教育处与英国100多所大学保持密切联系，我本人也同英国教育大臣和教育部总司长保持信函交流，就如何加强中英教育合作交换意见。

　　古沛勤爵士：非常感谢。现在一些媒体以及部分保守党人士存在一定反华情绪。也许我可以换个角度来提问。大量中国投资者已经并将在英国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面对英国媒体和政界的这些不友好声音，作为中国驻英大使，你会对赴英投资的中国企业家说些什么，来鼓励他们继续对英投资？

　　刘晓明大使：首先，我们必须把少数杂音与英国政府官方立场、英国社会主流意见区别开来。我相信，你提到的反华情绪既不代表英国政府立场，也不代表英中贸协、英国48家集团俱乐部、英国工商业联合会等英工商界的广泛共识。两周后，我将参加英国工商业联合会举行的线上座谈会，与艾伦主席及该会会员们进行交流。我认为，约翰逊首相和英国政府仍然致力于加强中英关系。在与中国领导人的通话、通信中，约翰逊首相重申将致力于推进中英关系“黄金时代”。我相信，英国工商界也欢迎中国商业伙伴，支持加强对华关系。不久前，我接受英国广播公司《尖锐对话》专访，当时主持人问我是否对中英关系前景感到担心。我说，既担心，也不担心。我说不担心，是因为我对中英两国政府开展全方位合作充满信心。除了共同抗疫，我们还有许多双边和多边合作议题。我参与了很多中英商业、教育合作。即使谈到媒体，我也不认为英国媒体全是负面声音。在疫情初期，我看到许多比较平衡的报道，它们认为中国积极抗击疫情、作出巨大牺牲、为世界抗疫争取了时间。但随着美国对中国污名化、找“替罪羊”，一些英国媒体开始跟风，随美国政客与媒体“起舞”。我不想过多批评，我并不指望这些媒体对华友好，只希望它们能客观、平衡地报道中国。如你所说，个别媒体和政客确实存在反华声音，但他们是少数，不代表英国政府，也不代表英国议会。我相信，伙伴关系、合作和友谊才是中英关系的主题。“冷战思维”不是当今时代的主流。

　　古沛勤爵士：非常感谢。我记得周恩来总理第一个提出我们应该倡导求同存异，多年来这种精神被反复提倡。下面我们谈谈英中贸协最关心的经济议题，我们会员们提出3、4个关于中国市场需求复苏的问题。你刚刚谈到复工复产的情况，如何看待中国国内和海外市场需求的前景？这会否阻碍中国经济复苏？

　　刘晓明大使：众所周知，此次疫情不仅影响中国国内经济，也影响中国对外贸易和投资。中国政府高度重视并采取有力举措推动经济复苏。在疫情尚未完全得到控制之时，习近平主席就明确提出我们要在“两线作战”，一条战线是防控疫情，另一条战线就是恢复经济。近期中国政府采取了“六稳”和“六保”等多项举措。“六稳”即“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六保”即保居民就业、保基本民生、保市场主体、保粮食能源安全、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保基层运转。这些措施的成效正不断显现。

　　正如我在演讲中所说，中国仍致力于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外商投资法》已于今年初生效。随着更多法律法规出台，中国国内市场向世界开放的大门将越开越大，尤其在保险等金融行业。这将为在金融、法律和保险服务方面具有优势的英国企业提供广阔商机。中国还会建立更多自由贸易试验区，进一步压减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这些新举措将为外商提供更好的营商环境。

　　古沛勤爵士：我们有很多关于数字经济、人工智能和5G的问题。你在演讲中说到，这场疫情在工作、教育、健康、数字交付等方面改变着世界。中国已是一个高度数字化的社会。我记得今年早些时候参加一场关于阿里巴巴在英发展的研讨会上，我了解到阿里巴巴在中国有8亿用户，人均每天访问阿里巴巴网站27次。你能否谈一谈中国数字化提供了什么机遇，英国企业如何利用好这些机遇，以及中国在推进商业数字化过程中有哪些经验值得英国借鉴？

　　刘晓明大使：我完全赞同你的说法，数字经济确为中英合作提供了广阔空间。今年一季度，虽然中国经济萎缩6.8%，创下1992年有相关统计记录以来最低，但数字经济却强劲增长，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3月份增长5.9%，占社会消费零售总额的比重为23.6%。英国人发明了万维网，在数字科技、人工智能等领域拥有前沿技术优势，中英两国应加强这些领域合作。

　　很多英国公司已经在中国开展业务，他们比你我更了解具体领域发展机遇。我想强调，中国提供了一个巨大市场。当人们谈论中国贡献时，往往关注中国是世界工厂，我们的确是很多产品的全球最大生产者，并将保持下去，但也应注意到，中国是一个巨大市场，已是世界第二大消费市场，不久后将成为第一大消费市场。所以，数字经济将给中国和中英合作提供巨大潜力和增长空间。

　　古沛勤爵士：有好几个关于中国对英直接投资，特别是对英国“红墙”地带投资的问题。去年底大选中，约翰逊首次带领保守党夺取了英格兰中部、北部地区工党长期把持的“红墙”地带议席。此外，至少有3个关于中国对英大项目投资的问题，比如对约翰逊首相“千兆宽带”计划以及高铁2号线、高铁3号线等振兴英格兰北部项目的投资。能否谈谈你的看法？这会否受到疫情影响？前景如何？

　　刘晓明大使：我们鼓励中英各地区开展更多合作。如果没有暴发疫情，第五届中英地方领导人会议会于今年2月在伯明翰召开，700多名两国地方领导人已报名参会，其中中方代表约300人，英方代表近500人。英国英格兰“中部引擎”计划主席庄贝思爵士牵头筹办会议，我们与其紧密合作。中国对加强中英地方合作兴趣浓厚。我认为，中英地方合作互补性强，中国有“长江经济带”、“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协同发展”等区域发展战略，英国有“英格兰北方经济中心”、“中部引擎”等地方发展战略，双方可加强战略对接。你说得很对，中国企业家对伦敦以外地区投资抱有雄心，也取得了成功。今年3月，在中国疫情处于高峰期、英国刚暴发疫情时，我与英国商业、能源和产业战略大臣夏尔马共同出席了中国河北敬业集团收购英国钢铁公司交割仪式，我们都对此给予了高度评价。敬业集团收购英钢公司证明，尽管面临新冠肺炎疫情和英国“脱欧”，中国企业仍愿开发英国市场。敬业集团虽不是中国最大的钢铁企业，但是最成功的钢铁企业之一。敬业集团在此次收购中，不仅保留了当地3200个工作岗位，还承诺未来10年投资12亿英镑改造升级设备，这将为英国钢铁产业转型升级作出贡献。据我所知，因疫情影响产业供应链，敬业集团运营受到一定影响，但他们坚信能应对好挑战，也坚信赴英投资是正确选择。

　　古沛勤爵士：谢谢刘大使。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格林姆斯通勋爵不久前被任命为国际贸易部负责投资的国务大臣，不知道他是否在听我们的网络视频会议，但他部门的一些同事肯定在听。我知道他将在英国议会上院推动新的《国家安全和投资法案》。我想知道你对英政府加强对外国投资安全审查有何看法？中国对此会理解、担心还是不赞同？你会给格林姆斯通勋爵传递什么信息？

　　刘晓明大使：我确实与格林姆斯通爵士有着良好沟通，但我们并未谈及安全审查问题。我理解无论英国还是中国，每个国家都关心自身国家安全。国家安全也是中国和中国政府的头等大事之一。但我认为，无论颁布何种政策或法律，都必须是公平、非歧视性的，这一点非常重要。单独将中国列为投资审查对象或安全威胁是不公平的，这不仅会给世界，也会给中国传递非常负面的信息。随着全球化日益深入，人们对安全产生新的关切，我们对此表示理解。但安全审查必须是非歧视性的，必须是公平、透明且基于事实，这一点非常重要。英国素以自由、透明、良好的营商环境而闻名。我不希望看到，英国通过所谓“加强对外国企业的安全措施”，吓跑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外国投资者。

　　古沛勤爵士：很好。谢谢刘大使。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继续交流几分钟，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能否再多占用你几分钟？

　　刘晓明大使：没问题。

　　古沛勤爵士：太好了！第一个问题与气候安全有关，英国原本希望于今年11月有一位中国高官来格拉斯哥出席《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六次缔约方大会(以下简称COP26)。COP26目前已被推迟，你能否介绍一下英中两国在气候安全领域的合作情况？英外交部常务次官麦克唐纳近日向英议会下院外委会表示，如果没有中国的参与，全球性问题几乎无法得到解决。应对气候变化似乎是其中之一，英中两国一直就此在技术和专业知识领域保持交流。

　　刘晓明大使：中国积极致力于保护环境和落实《巴黎协定》，认真履行相关义务，为应对气候变化作出了巨大贡献。2020年原本是中英加强环保和气候变化合作的重要一年，因为两国原计划在年内分别举办《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以下简称COP15)和COP26。中英之间就此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合作，两国政府都分别指定了牵头人，英方称之为“主席”，我们称之为“牵头人”。中方牵头人、中国新任生态环境部部长黄润秋期待与英方主席、夏尔马商业大臣就此进行交流。我与夏尔马大臣就中英如何合作办好COP15和COP26也进行了多次交流。合作办好这两个会议不仅符合两国利益，也有助于中英在这个非常重要的领域展现领导力。当谈及COP15和COP26时，我们需要就如何使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作长远考虑。尽管会议因疫情而推迟，但两国政府仍然在线上保持密切接触，双方工作组也保持沟通。我们期待与英方进行更富有成果和积极的交流。待疫情结束后，双方可尽快恢复相关工作，继续推动环保和气候变化领域合作。

　　古沛勤爵士：谢谢刘大使。我们仍有两个问题，一个关于卫生合作，一个关于两国友谊与文化交流，要知道小猪佩奇和莎士比亚是英国对华出口的最重要文化产品。你担任中国驻英大使10年了，我最后也想问你关于两国文化交流的轻松话题。

　　我们会员提了很多关于卫生合作问题。你刚才用了“健康丝绸之路”的有趣说法。我知道过去几周，价值数十亿英镑的医疗物资从中国运至英国，除了这些个人防护设备、呼吸机等紧急物资，“健康丝绸之路”对英国意味着什么？

　　刘晓明大使：在卫生合作方面，提供个人防护设备、呼吸机等医疗物资仅仅是中英合作的一部分。习近平主席与约翰逊首相在两次通话中，不仅提及应对当前疫情，也高度重视两国科技及研发疫苗合作，支持两国科学家在这一重要领域开展合作。在部级层面，我在演讲中也提到，马晓伟主任与汉考克卫生大臣保持密切电话与信函交流。在政府层面，双方保持密切政策交流。在实践层面，双方相互支持和协助，提供个人防护设备、呼吸机等医疗物资。此外，我们还分享诊治经验，中国山东省联合工作组来英时曾与英国专家进行在线交流。英国大学及葛兰素史克等公司的科学家也与中方伙伴就疫苗、药物研发等开展合作。我认为，疫苗是战胜疫情的终极方案。在国际层面，中英是良好合作伙伴。双方都支持世卫组织发挥重要作用，支持国际合作抗击疫情，增进全球公共卫生。中国驻欧盟使团团长张明大使昨天代表中国政府出席了欧盟与英国等国家合办的应对疫情国际认捐大会，高度评价欧盟与英国等国的努力，重申支持国际抗疫努力，支持贫困、发展中国家。我认为，中英两国在公共卫生领域合作大有可为。

　　在文化方面，中英都拥有悠久历史，中国有5000年、从未间断的文明，英国也有丰富的文化与文明。自我到英工作以来，每年两国之间有数百个文化团组进行互访交流。“爱丁堡艺术节”在中国很受欢迎，吸引了很多中国舞蹈家、表演家和演奏家。关于莎士比亚，我参加过不少皇家莎士比亚公司的活动。事实上，我还鼓励他们与中国同行加强合作，包括相互翻译莎士比亚作品和中国经典作品。中国不久前上演了新版《哈姆雷特》，我在国内述职时曾接到邀请，最终因公务而未能观看。现在，我想他们也在做在线演出。我相信，中英文化合作机遇丰富、潜力巨大。两国文化界人士正通过在线方式进行交流。如果他们遇到任何问题，例如皇家莎士比亚公司如与中方伙伴在交流方面有什么困难，我们愿提供协助。

　　古沛勤爵士：感谢刘大使的精彩演讲。在“封城”期间，我重读了英国作家史景迁的《探寻现代中国》。150年前，西方对中国的了解深于中国对西方的了解，而现在中国更了解西方。英国可能了解美国或法国，但对中国了解得仍不够。我们的任务不是对华出口文化产品，虽然这也受到欢迎，而是确保英国人更了解中国文化与文明的广度与深度，这是一项处于进行时的工作。感谢刘大使抽出75分钟宝贵时间解答了一些棘手和敏感问题。恐怕这些问题在未来数月乃至数年仍会存在。我们应如周恩来总理所说，求同存异，相互尊重彼此核心利益。最后也感谢仍超时在线观看的观众们。

　　刘晓明大使：我完全赞同古沛勤爵士的观点，不过《探寻现代中国》是一本有年头的书了，我第一次在美国常驻时就读过。我们需要更新的书，期待你写一本关于中英关系的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