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学家刘叶秋先生评论此事时说:“按吴幻荪,旧时常写评论京剧文字,不以画名。所作山水,宗法宋元,尚苍润有致。但与大千较,实相去尚远。而此函吐嘱隽雅,词采不凡,可见其人亦非俗土。后来大千迄未复函,角艺之议亦终未举行,盖有人调停而作罢。然此事可称中国绘画史中有趣之插曲,亦京华之韵事,此函以文学造诣论,固佳作也。”
1936年春季,中国画学研究会在中山公园“来今雨轩”东南侧的排房里举办年度的例展。张大千与于非闇合作了一幅画参展,此图先由于非闇画得一五彩粉蝶,留出了画面的大片空白,再由大千先生补绘了一个执扇着裙的淑女,大千以隶书题写了“捕蝶图”三个字后,并题了一首小诗,诗文为:“非闻画蝴蝶,不减马江香。大千补仕女,自比郭清狂。若令徐娘见,吹牛两大王。丙子三月 大千居士爰。”
马江香,名荃字江香,清代女画家,得家法,工花草,绘画妍雅静逸,晚年名声日高。郭清狂,名诩,号清狂道人,弘历年间的宫廷画家,擅画人物,辄有奇趣。徐娘,原为梁元帝之后妃,荒淫成性,名声不好。大千此诗意在与徐燕荪调笑,不期招来一年的麻烦。
当时在展厅中,周肇祥用绍兴的家乡话对徐燕荪说:“孙儿,你看这幅画,是存心同你开玩笑,这徐娘就是你徐燕荪也。”本就脾气不小的徐燕荪听言十分不快,拂袖而走。不久,他又二次返回,用照相机摄下此图而奔向北平律师事务所。
徐燕荪与当时在北平名气很大的蔡礼?穴此人曾为“燕子李三”一案的律师?雪、梁柱两位律师商议如何办理此事,认为到法院状告尚不妥,遂利用《实报》撰文,由徐燕荪向张大千、于非闇先挑战,以观事态发展。
水来土掩,张大千也请了时任北平政法大学校长的江庸先生来帮忙,并由于非闇撰文应战。江庸责怪他的学生蔡礼不该将此事挑起,意在平息,但因有各方人士掺杂其中推波助澜,终未能将此事解决在初端之时。
一个怒火中烧,剑拔弩张,一个严辞犀利,绝不相让。针尖对麦芒的打开了笔仗。
此事不仅在画界有影响,也轰动了北平的文化教育、政务法律及税务等各界。画界人士和社会各界曾多次在双方斡旋以调停此事。与张大千的父亲曾有旧交的大学者、大收藏家傅增湘先生就曾委托著名画家王森然先生出面试图调停,双方同就席于前门外煤市街的致美楼饭庄?穴席间齐白石等人也在座?雪,但就是怎么也谈不拢,散后依旧再战。以后,监察院院长、大书法家于右任先生出面干预,此事才终于了结。
在友人的帮助下,张大千、于非闇、徐燕荪等在中南海的“芳华楼”?穴徐燕荪当时的住处?雪之“植秀轩”前合影留念并共进午餐,这便是您现在看到的照片。至此,这场历时近一年的笔讼风波始得以平息。
我的恩师周殿侯先生评说此事时,曾说:“通过这场笔仗双方都提高了知名度。同时也使他们的画技大进。作为大千、燕荪、非闇的朋友,我为此事得以解决而心慰。这可称是北平画坛的一件奇妙之事。”今天,三位先生均已作古,然她们精湛的技术已后继有人,弘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