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宁 军
在1955年授予人民解放军上将军衔的骁勇战将中，吕正操的名字和抗日风云与解放大业的辉煌分不开。吕正操时任中央军委军事交通部部长和铁道兵政委，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铁路将军”。
笔者在北京采访百岁将军吕正操，他告诉我：每个人的少年时代都有自己的梦想，我从小有两个根植于心底的志向：一个是长大扛枪抗日救亡，还我祖国的独立，争我祖国的富强。二是如果有一天也能管铁路，也要像当时的东北铁路那样，正点到达，有条不紊。
从破路到修路
1937年12月，吕正操率东北军691团官兵，与八路军晋察冀军区正式建立联系，正式归入八路军建制。
聂荣臻司令员指着地图对吕正操等人说：“你们就在平津路、平汉路、津浦路之间，南边以滏阳河为界，搞冀中根据地吧！”他还说：“冀中这块抗日根据地，是我们党首创的平原根据地。你们成功了，对于全国其它平原地区的抗战，将提供借鉴的经验。”
随后，冀中军区和冀中抗日民主政权冀中行政公署成立，吕正操任军区司令员兼行署主任。根据中央指示，冀中部队整编为八路军第三纵队，吕正操任司令员。至1938年底，冀中军区下设五个军分区，所辖部队号称10万，控制了24个县城，中国抗战史上第一个平原抗日根据地就此扎下了根。
在冀中敌后抗战的舞台上，吕正操一洗旧军队里壮志难酬的耻辱，终于与日本侵略军真刀真枪地干上了。他说：“我从1933年开始跟日本打仗，我认为日本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从反“扫荡”，到地雷战、地道战，直到参加“百团大战”，吕正操在冀中创造了敌后平原作战的奇迹。他的名字使那一带侵华日军闻风丧胆。其中他指挥八路军武工队破公路、炸铁路，是许多影视片描写过的精采章节。
吕正操在他的回忆录里记载着，仅1938年上半年报晋察冀军区上百次对日伪军的战斗中，就有许多次威震敌胆的破路战：
5月4日，破坏方顺桥铁路。5月5日，破坏定县铁路。5月20日，破坏于家庄铁路。6月18日，袭击保定、于家庄铁路。7月23日，破坏寨西店铁路。8月9日，破坏望都铁路。8月19日，破坏明月店铁路。8月25日，破坏孔村铁路。8月26日，破坏新乐铁路。8月28日，破坏杨庄铁路。……
当铁路为侵略者所用的时候，破路是吕正操指挥平原作战的果断之举。赶走日本侵略军，中国人终有修自己铁路的一天。吕正操对此深信不移。
毛泽东对冀中根据地评价很高。冀中军区和八路军第三纵队成立三周年，延安送来了毛泽东的题词：“坚持平原游击战争的模范，人民武装斗争的模范”。吕正操在冀中奋斗了八年，至今仍有吕司令痛打日本鬼子的许多传奇故事，在民间广泛流传。
吕正操在敌人占领华北期间不知多少次炸毁铁路，为的是打日本鬼子，但他对铁路本身他并不反感。吕正操少年时，一条铁路在他故乡辽宁海城唐王山后村边穿过。他祖父和大伯经过家门口的铁路被日本人砍伤，鲜血教他懂得什么是民族恨。然而日本人开的火车每次到站都很准时，使他暗暗吃惊，他意识到民族独立才有祖国富强，将来日本人能做到的事，中国人也一定能做得到。
1946年7月，东北铁路总局成立，统辖东北的齐齐哈尔、绥化、牡丹江等三个铁路局。吕正操任局长兼政委。
铁路跟着部队走
在东北管铁路，对吕正操是一个新的挑战。吕正操和铁路的缘份变得更紧密了。当时接收的机车破损率很高，吕正操动员铁路员工，展开一场“死机复活”和“死车复活”的紧张战斗。哈尔滨机务段修复两台机车，吕正操高兴地跟铁路员工一起庆贺，宣布这两台机车命名为“毛泽东号”和“朱德号”。随着东北解放战争节节胜利，铁路线在逐步延长。
辽沈战役前组建东北行政委员会铁道部，吕正操被任命为铁道部长。1948年9月东北野战军紧急命令，要用最短的时间、最严格的保密措施，把东线部队送到西线新立屯、西阜新地区，并从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地调运2000万斤粮食和作战物资到前线。如同受领主攻任务，吕正操对关系东北决战命运的大规模军运任务周密部署，精心指挥。
十万火急！9月10日晚军列正点发车。敌机夜间也频繁出动，铁路军运采取无灯火作业。扳道员把道扳好，确认道岔是否密贴。不敢提灯照亮，每次靠手掌依次去摸，以保证军用列车及时安全地开往前线。军运开始不久辽西大雨滂沱，西辽河水猛涨，有些线路被水淹没，是工务段职工拄着木棍，趟水在激流中探路，引导军列慢慢通过被淹区段。
短短9天之内，共运送64个军列，把10万大军迅速而隐蔽送上辽西前线，尽管如此险恶艰难也没有出事故，保证了辽沈战役的最后胜利。当一个又一个城镇被攻克后，被俘的国民党军头目大惑不解：你们发起攻击时，我们都不知道贵军是从哪里上来的！
吕正操在这次抢运战中表现了高超的指挥艺术，然而他谈起来，只是把抢运归功于东北铁路工人的忘我奋斗。吕正操忘不了的是，那时还不能给铁路工人发工资，每月每人只发130斤高粱米，他去哈尔滨机务段了解到铁路工人拉家带口维持生计有困难，回来向陈云汇报，陈云决定将高粱米增加到250斤。这也还是很低的，但铁路工人说：“为了前线，不给钱也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