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柏冬友

　　视死如归，敢向强敌亮剑；八百壮士，血肉铸就丰碑

    陈硕儒虽率177师主力突围成功，但该师新兵团的1000余人因距师部较远，又缺乏战斗经验被敌截住了，分割包围在老庄、许八坡、六甲村、马家崖一带。这些士兵，更准确地说还是一群孩子，他们年龄大都在16至18岁，来自陕西、山西和河南，参军还不满三个月。他们亲眼看到过日寇犯下的滔天罪行，对鬼子有着刻骨仇恨，在爹娘支持下踊跃参军，发誓要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他们都听过孙蔚如总司令慷慨激昂的演讲，在以共产党教官为骨干的政治教育下，思想觉悟有了很大提高，没想到刚入伍就赶上如此残酷的战斗。陈硕如部成功突围，让鬼子憋了一肚子恶气，正好撞上我被截的新兵团，鬼子军官挥舞着战刀，嘴里叽里呱啦地喊着带着数千鬼子猛扑过来，情况万分危急！一个陕西新兵跳到岩石上，挥舞着拳头向大家吼道：“我们没有退路了，是牛牛娃的跟鬼子拼了！”小战士们异口同声应道：“对！跟鬼子拼啦！”于是乎，在古老的黄河滩上，1000多小战士和2000多鬼子摆开了战场，到处是震天动地的杀声，到处是乒乒乓乓的拼刺刀声，到处是被撕咬的日军鬼哭狼嚎声，冷兵器时代的贴身血腥搏杀在现代的今天重演。新兵的刺杀技术显然不如对方，于是干脆扔掉枪支抱住敌人连抓带咬带剜带踢，生死关头真是浑身解数都用上了——有的鬼子耳朵被咬掉了，有的鬼子眼睛被抠瞎了，有的直取命根……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河滩上横尸遍野。

　　我军新兵体力毕竟不如鬼子，况且寡不敌众，一场恶战后，我军在牺牲了200多名战士后，剩下的800多人被密密麻麻蝗虫般的鬼子团团围住，逼到黄河岸边180多米高的孤崖上，鬼子叫嚣着让战士们投降！

　　800多小战士屹立在悬崖之巅，像横亘在侵略者面前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他们筋疲力尽，军装破烂，一身血污。子弹打光了，刺刀挑弯了，正赤手空拳面对着实枪荷弹步步逼近的鬼子们。身后便是悬崖，崖下是轰鸣咆哮、波涛汹涌、奔腾东去的黄河。淡雾轻岚缠绕着四周起伏的群山，那里有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家乡，有日夜牵挂着他们的爹娘和乡亲，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毕竟从未经历过如此严酷的场面，一个稚气未脱的小战士扭过头去，抽抽嗒嗒地哭起来，手背一抹，泥血混合成了满脸花。旁边只剩一只胳膊的陕西兵瞥了他一眼；“哭啥呢，脑袋掉了碗大的疤，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小战士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是怕死，我是想我妈了，我大不在了，家就我一个男娃，我妈好可怜！”陕西兵泪水也流下来。顿一顿，对众人喊道：“弟兄们！仗打到这份上，好歹也消灭了不少鬼子，够本啦！咱们跟孙司令起过誓的，至死不向鬼子投降！”说着面朝西北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儿走了！”一转身毫不犹豫跃下百米悬崖。断臂士兵以自己的行动在无言中感染着大家，立刻，800多战士同时伏下身向西北方向三磕头，向爹娘、向亲人、向家乡、向活着的战友做最后的诀别。之后，带着对侵略者轻蔑的微笑，800多冷娃毅然转身走向悬崖，像一群群展翼翱翔的雄鹰，在壮丽的金色余晖中，将自己融入祖国的大好河山，回归母亲的温暖怀抱，黄河母亲以她博大的胸怀将孩子们紧紧揽入怀中……“弟兄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年仅16岁的旗手说。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杆军旗已经残缺不全，在猎猎晚风中呼啦啦地飘。他用秦腔唱道；“两狼山战胡儿天摇地动，好男儿为国家何惧死生！”鬼子们惊呆了，不知他在唱些什么，痴痴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之后一个鬼子上前来想捉个活的，没想到却被旗杆戳了个穿堂葫芦，两人抱着一块儿滚到悬崖下去了。当年听到歌声的一位老人说，从黄河里打捞上来时，两个人还紧紧搂在一起呢

　　一致对敌，国共两军默契；“‘太君’入瓮”，游击战显神通

　　话说突破了96军防线，牛岛又集结兵力，5000人分两路向运城、安邑扑来，我防线部队为赵寿山的38军。赵寿山是孙蔚如最信任的干将之一，和孔从洲一起，堪称左膀右臂。1937年“7•7”事变一发生，在庐山受训的他(时为17师师长)再也坐不住了，主动向蒋介石请缨，获准后率部在三原举行誓师大会，随即开赴河北深县。在保定、娘子关、雪花山、乏驴岭、忻口等战役中与529旅、教导团并肩作战。10月间，他奉命扼守娘子关正面阵地，反复争夺雪花山主阵地，与敌浴血奋战13昼夜，重创日军，阵地岿然不动；而17师也损失惨重，13000人打得只剩2700余人。后因其它参战部队为保存实力退却，部队后方受到威胁才撤出阵地，退至晋西碛口休整。当时华北战场频频失利，17师减员严重，伤筋动骨，自然士气低落。困难之际，八路军派出程子华、南汉宸、续范亭等人来慰问，鼓励将士们振作起来。看到17师战士入冬还穿着单衣，500多八路军战士主动脱下身穿的棉衣留给17师，赵寿山被感动得当场落泪。休整期间，赵寿山先后到绥德、延安参观学习，受到毛泽东、朱德等一批中共最高领导的接见，使赵寿山对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有了新的认识，思想发生重大变化。以后，卫立煌命赵寿山部暂归八路军朱德、彭德怀指挥，彭对17师多次讲解游击战术，赵极为钦服，并身体力行。如袭击日军抢粮部队、马麻岭伏击战(与徐海东联手)、夺回高平关等，屡试不爽，与朱德、彭德怀结下深厚友谊。1942年，赵寿山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入党介绍人便是毛泽东同志。此后，38军就成为我党的武装力量，只是限于形势不宜公开。1946年国共关系日趋紧张，赵寿山虽被任命为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但只是空衔，人身都被监视，只好偷偷指示部下将部队分批带往延安解放区，蒋介石为此暴跳如雷。赵寿山处境堪危，孙蔚如亦被蒋召到南京受到严厉斥责，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