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西把一营营长、共产党员殷义盛叫过来：“抽100个不怕死的后生，一人一箱手榴弹冲下去，我这儿炮兵掩护，让鬼子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200个也有！”在炮兵掩护下，100名勇士呐喊着边抡手榴弹边冲向敌人。别听日军自吹什么“武士道”精神，鬼子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雨点般的手榴弹炸得鬼子们屁滚尿流，怯了阵。第二天鬼子们你推我让畏葸不前，督战军官大怒，当场就有四名士兵被砍了头，当然我敢死队也牺牲过半，但阵地毕竟保住了，未影响全局。借日军被牵制在望原、淹底，我96军、独立46旅和新编35师对望原之敌形成合围。26日发动总攻，雷霆万钧之势一天就令日军抵挡不住，27日开始撤退。我军哪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采取穿插切割分而击之的战术，痛揍日军，歼敌半数约4000多人，鬼子连拉尸首的机会都没有，就地焚尸700多具。当地的洗耳河都被血水染红了，可知战斗之残酷。“4•17”战役历时近20天，以我军大获全胜告终。战后孙蔚如总结说：“要不是我军兵力不足、装备太差，必能予敌更大打击，引以为憾！”至此，我军已在中条山打退日军11次进攻。

　　疑心“赤化”，孙军易地换防；可怜嫡系，半月败如山崩

　　1940年9月，正在我军节节胜利、日军龟缩据点不敢轻举妄动之际，孙蔚如却突然接到卫立煌转达的蒋介石指令，叫38军换防，到洛阳以东巩县集结待命。老蒋又耍什么新花招？莫非真是发善心让38军休整一下？孙蔚如大惑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了：军中有一批蒋安插进来的军统中统特务，如38军政治部主任张泰祥之流，经常向蒋打小报告说38军“融共”，认定赵寿山就是共产党。的确，由共产党人主持的教导团干训班，先后为部队培养五批干部，1000余名军官中有645人为共产党员，由军内党委统一领导，是作战的骨干力量，一旦反水能拉走大半部队，当然要引起特务的嫉恨。加之处在国共合作时期，刚应彭德怀之邀派出38军配合八路军百团大战，轮番出动，扒铁路、袭车站、炸军车打得日军狼狈不堪，新闻报道不少，甚至称38军为“七路半”，孙与共产党走的太近蒋自然疑虑重重。他是宁愿杂牌军被日军消灭也不愿他们被“赤化”，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投奔共产党成为自己的对手。孙蔚如牢记杨虎城临出国叮嘱自己的两条原则：“不危害革命，掩护共产党人”。由于特务告密，蒋多次发来要求立即逮捕枪毙的共产党人名单，有的一次就达37人，皆被孙蔚如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实在顶不住的，便发几百大洋让其逃离，绝不肯做对不起共产党人的事，如对司令部参议靖仁秋、参谋武志平即是。换防的中央军能保住自己苦战三年得来的胜利果实吗？孙尉如忧心如焚。果然，换防后相当于6倍孙部兵力的中央军和地方军(包括孔令恂的80军、曾万钟的第五集团军、刘茂恩的第14集团军、庞炳勋的第24集团军及河北民团共17万人马)，在日军攻势面前竟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7万将士阵亡，8位将军被俘。自1941年4月7日至27日，短短的20天里中条山防线土崩瓦解，全部丧失怡尽，后撤各部队争先恐后，以至将道路阻塞。何也？孙蔚如认为，一则为保实力军心不齐，各部不能众志成城共同御敌；二则不懂“兵附于民”的道理，供给不济，情报失察，而敌对我部署却了如指掌，焉有不败之理？日军虽在1941年6月攻占了中条山，封锁了黄河渡口，却并未深入大西北腹地，原因是此时国际国内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国内被我百团大战拖得筋疲力尽，兵力捉襟见肘；国际日美关系紧张，半年后即发生“珍珠港事件”，战略相持阶段的日军实在抽不出精力西进了。

　　厌恶内战，将领纷纷反水；弃暗投明，再谱历史新篇

　　历史的一页已经翻过，当年风云一时、令敌寇闻风丧胆的抗日英雄们后来如何？想必是许多人关心的问题。这里想借用孙蔚如将军临去世时，对前去探望的李振西长叹了一声，气如游丝、断断续续说的半句话：“有些事……不……尽……人……意……”当时，两位80多岁生死与共达半个世纪的老战友紧紧抱在一起，相对无语，只有泪千行……这句未竟的遗言道出了孙蔚如心中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