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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与东北空军(2)
     

    据极不完全的史料记载,除了上面提到的1931年平定石友三的战斗外,东北空军的机翼,还曾在下述战场上空亮过相:

  1926年,对西北军的南口战役。此役,东北空军出动了四五架飞机参战。1927年,和阎锡山作战,飞机着火,毁机一架,驾驶员死两名。

  同年,参与对晋军傅作义部的涿州之役。开战时,东北空军的飞机到前方散发劝降传单。张学良曾乘机亲到涿州上空视察。在各次总攻击中,也曾有单机执行轰炸任务。

  1927年,阎西山的郑泽生山西骑兵军,迂回于张家口和古北口之间,威胁北京。东北空军每天出动两三架飞机监视对方行动。上午向敌人散发传单,投报纸,下午扔两枚炸弹。为时达一个多月,箝制敌方,使其寸步难行。结果,全军向奉军投降。1927年,奉系和直系吴佩孚部靳云鹗在河南作战,出动了30多架飞机,对打垮和消灭靳军起了一定的作用。此次战役,航空员死亡三名,伤四名;机毁七架。

  争夺飞行员

  1926年底,东北航空处总办张学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机械处处长徐世英打了一个不算短的电话:“请你马上通知姚锡九,让他把在法学习的全部28名航空学员,全部由准尉提升为中尉阶级。并请姚锡九和学员们讲清楚,回国后不用几年,只要尽忠职守,全都可以提升为少校和中校……”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兼任留法学生总监的东北驻法武官姚锡九,从法国巴黎反映一个情况:几个奉系派去的留学生痛殴了一个人?熏这人是湖北某军阀派到法国购买飞机的人员。此人在买飞机期间,常窜到奉系留学生的宿舍里?熏大力拉拢。结果,非但没捞到什么,还被几个亲张的留学生饱了一顿拳脚。这些留学生找到法国政府,请求将他驱逐出境。

  让张学良担心的倒不在这儿,一个小小的湖北军阀,张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让他担心是,以中央自居的南京政府驻巴黎的国民党部,也居然派了一专人负责经常和奉系派去的留学生联系。这批1925年由张学良亲自选送出国的学员,就要结束全部训练项目,于明年初启程回国了。现在国内的各派势力全盯上了这批未来的空军新生力量。众目睽睽之下,能不让他心焦嘛!

  尤其令张学良烦恼的是,巴黎中文版《东方日报》馆每天派人给留学的奉系空军学员递送报纸。这些报上不光报道奉系空军学员的学习情况,还号召这些学员要为祖国、为庶民效劳,不要为军阀卖命。

  张学良曾在北京大学欢迎会上讲过:“我绝不争夺权利,绝不愿成为军阀。”然而,实际上这几年仗并没少打。1925年11月,平息郭松龄的倒戈;1926年初,讨伐冯玉祥的国民军;同年九月,又与吴佩孚争夺地盘,然而又与北伐军对抗……

  张学良越想越烦躁,他刚才让徐世英通知姚锡九提升全部留法学员,是怕落到“为人作嫁”的境地。这些年来,为培养这批飞行员,他没少费心血,东北也没少掏血本……

  1926年,由张学良从陆军军官中选拔出来的第一批赴法航空学员,毕业回国了。这些学员中有后来的东北空军副司令徐世英。但这批学员大多已过而立之年,飞行技术和战术水平,均因身体条件,受到限制。张学良接受了教训,同年再次选送学员出国训练,体格和年龄成了主要的条件。张学良从亲手建立起来的东北军官训练班的1000余名学员中,筛选出28名20岁左右的年轻人,于1925年3月送他们从上海坐轮船出国。

  张学良原来的打算是把28名学员,全部送到法国教授方法最新式的毛兰纳航空学校。这个学校交通便利,位于巴黎市内。无奈学校招收学员的条件异常苛刻,尤其是身体,差一点都不成,结果只送去18名。这个学校使用的教练机也是最好的,均为毛兰纳工厂制造:分为风冷旋转式120马力双座教练机和双座180马力重型教练侦察机两种。设置的科目有机械、驾驶、实习、法文等。余下的10名学员,则送进了法国西南克鲁德亚的高特龙航空学校训练。这个学校设置的科目有机械、轰炸、无线电联系等。两个学校学习的时间均为八个月。

  毕业后,所有的学员都获得了国际航行驾驶证,具有了初级航空人员的水准。

  1926年秋,天高气爽,28名学员在法国南部的依斯特陆军航空学校汇集了,集中学习驾驶和战斗。

  结业后,又安排了实际战斗见习,全部打点行装,来到里昂,加入了法国正规空军三十五团的战斗序列。他们在神经和体力上,都承受了轰炸、投弹、瞄准、扫射、空战、无线电联系所需要的负荷,顺利完成了各项实习课目。法国教官们都频频颔首:“中国人并不笨呀!”

  一朝覆灭

  东北空军的机构演变是和当时的历史条件紧密相关的。张作霖在世时,东北空军的领导机构先是航空处。1925年,建立了飞鹏等五个航空兵队。其中,飞豹队成立不久,即归张宗昌指挥?熏驻防济南。翌年秋,飞鹏、飞鹰、飞虎等三个队,组成了战时东北空军司令部,张学良兼司令,冯英为参谋长。

  1928年,张作霖遇害身亡,张学良将空军的全班人马撤到关外,将航空处缩编为东北空军大队。这次空军的缩编是和陆军一道进行的。缩编后,飞鹏等五个队改称为第一、第二、第三……还是五个队。徐世英任大队长,其余各队队长分别是陈鸿陆、姜兴城、葛世民、雷根、聂恒玉。

  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东北空军已拥有飞机百余架,航空员近百人,成为当时中国力量最雄厚的一支新式空军。南京政府也为了侧目,而且借助张学良的慷慨大方,打下了中央政府空军的家底。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支空军力量,却好景不长,毁于一旦!

  1931年9月15日,距那个让中国人感到耻辱的日子只剩三天了。就在这天,日本借“中村事件”武力征服东北的消息,传到了东北空军官兵的驻地。一时间,个个跃跃欲试,纷纷请求出动,轰炸日军。

  这时,代理司令张焕相不在沈阳,副司令徐世英已调到长官公署任职,在沈阳的东北空军长官只剩下陈海华一人。处于紧急状态中的陈海华打长途电话给在北平的张学良,得到的答复却令人如此沮丧。“命令全体空军官兵不得擅自行动,这是委员长的意思”,话语简洁、沉重,还没容参谋长陈海华缓过劲儿来,张学良已经将电话撂下了。飞行员得知此讯后,各自分散,离开了多年驾驶的飞机和起落的机场。

  19日清晨,沈阳东塔机场遭到了长达一小时的疯狂扫射。令日本人奇怪的是,这个应有军事设防的机场,竟没有一点动静。当100余日本士兵冲进机场时,看到的只是泛着硝烟的空无一人的黄土地。日本帝国主义不损一兵一卒,东北空军就在“不抵抗主义”的禁锢下,窒息了自己的生命。

  从不完全的史料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到,东北空军的损失极为惨重:丧失飞机100余架,40余架成套从捷克购来的尚未启封安装的机件,四五台发动机,八辆坦克及附设工厂的全套设备……全部落于敌手。

  散了伙的飞行员,陆续汇集于原北平东北航空军司令部。三四个月后,连同平定石友三尚留在关内的那12架飞机,全都改属南京政府了。然而,蒋介石的嫡系与杂牌之分,难以拢住全部飞行员。除高志航、孙钟华、杨相林等六七十人去了南京,被降薪降级使用外,其余的各奔前程:张念勺等六七人去西北,投了盛世才;另外有二人去四川,投了刘湘;原副司令徐世英等10余人,万念俱灰,干脆赋闲留在北平。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次攻占沈阳东塔机场行动的首领和向导,是曾在东北空军任教的日本教官雷耿。打从东北航空军中诞生那天起,日本帝国主义就以极大的“热情”,密切地注视着这支力量的成长。1929年,日本为了掌握东北空军的情况,派了两名上尉、两名中尉和两名军士,以充当教官的名义,钻入了东北空军。这个雷耿,就是其一。这些间谍,名为教书,实为刺探军情,并在两年之后终于发难了。

  在旧中国,一支苦心营建、拥有上百名具有世界先进飞行技术的飞行员、百余架飞机的新式空军,在日本帝国主义的攻击中却不战自溃,这其中的深刻教训,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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