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文物保护利用“模范生”是如何炼成的

　　潮州促古城整体提升，让文物“活”起来

　　文物保护利用“模范生”是如何炼成的

　　4月18日上午，广东省文物考古工作会议视频会召开，潮州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刘星围绕潮州文物保护利用与大遗址建设发言。潮州为本次会议发言的两个典型城市之一。

　　文物保护利用“模范生”如何炼成？近年来，潮州扎实推进古城文物保护利用和大遗址工作，保护与利用并举，促进潮州古城整体提升，保护古城原真性，不断探索文物保护利用新路径，谱写广东历史故事中的潮州篇章。

　　撰文：肖燕菁

　　珍

　　千年古城货真价实 藏宝无数

　　潮州是一座“宝藏之城”，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与丰富的文物资源是潮州开展文化保护与利用工作的基础。

　　潮州古城太平路北端与上水门交界处，往来的游客和本地居民打量着太平桥遗址，隔着透明玻璃，这座宋代的古桥在千年后重见天光。太平桥始建于北宋至和元年(1054年)之前，桥建造时间早于潮州广济桥百余年，是潮州市目前现存的年代最为久远的古桥。

　　宋元时期潮州府志《三阳志》记载：“自太平桥直抵三阳门，桥之四维，旧有四塔，外疏两渠，中为官街。”太平桥南北朝向，北面靠着州治即当时的潮州府衙，南面则是作为古城中轴线的“官街”，即后来的大街，现在的牌坊街。

　　太平桥遗址的发掘，是潮州城市建设自宋代开始的有力佐证，向人们展现千年古城的历史风貌。潮州文史专家陈贤武认为，这座古桥之重新修复出土可给考察潮州这座全国历史文化名城之古代排水系统、交通设施、城市格局、建筑风貌等诸多方面提供实物依据，对古城修复工作有不可估量的借鉴意义，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

　　每年的4月18日为“国际古迹遗址日”，旨在于全球范围内宣传推广遗产保护理念，提升公众遗产保护意识。在中国，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由国家文物局对不可移动文物所核定的最高保护级别。潮州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广东省文物古迹荟萃之地，潮州全市现有各级文物保护单位229处，其中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9项22处。

　　文物古迹之珍贵，在于其见证历史，串联起潮州的历史文脉。

　　广济桥与潮州的城市发展密不可分。《永乐大典》记载：“由东以入广者，至潮有一江之阻”，“老于操舟者且自恐。”直至南宋乾道七年(1171年)，潮州知州曾汪以86艘船相互连接而成浮桥，结束了韩江两岸东西相隔的历史。也是从这时开始了历任知府知州接力修桥的历史。从1171年始建至嘉靖九年(1530年)形成“十八梭船廿四洲”的格局，历时359年，令人惊叹。

　　广济桥以集梁桥、浮桥、拱桥于一体的独特风格与赵州桥、洛阳桥、卢沟桥并称中国四大古桥，曾被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誉为“世界上最早的启闭式桥梁”。广济桥是潮州9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20多个古桥墩，是文物价值最大的部分，也是保护的重点难点。2021年6月，潮州市广济桥文物管理所所长余小洁获评全国“最美文物安全守护人”，为全省唯一入选者，余小洁的故事，是潮州守护文物、推动历史文化遗产“延年益寿”的典型案例。

　　“广济桥本身是一个不可移动的大文物，确保文物安全是第一重要的。”余小洁先后主持完成10多项文物保护性重大修缮项目，包括钢质木饰梭船建造、亭台楼阁木构件油漆维护、浮桥跳枋和栏杆设计安装，以及广济桥水下安全勘察工程等项目，实施广济桥古石梁区等附属设施建设。余小洁委托考古专业机构，对广济桥水下66个沉降监测点、19个位移监测点进行了5次全面的生命周期监测，用数字编织起一个文物安全监测体系，为广济桥的运行安全保驾护航。

　　潮州古城至今格局完整，大批明清至民国时期建筑保护良好，文物资源集中成片，特色鲜明，区位优势十分明显。潮州古城被广东省文化和旅游厅列为首批广东省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创建工作试点单位，牌坊街入选首批国家级旅游休闲街区，牌坊街义兴甲巷被授予“中国历史文化名街”称号。

　　为守护好这座文物资源丰富的宝藏之城，潮州不断推进古城保护工作。近年来，潮州重新修编了《潮州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和《潮州市古城区控制性详细规划》，编制公布了《潮州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划定了南门义兴甲、旧西门街、许驸马府、太平路4个历史文化街区，公布了一批历史建筑。

　　真

　　让“原真”古城见人见物见生活

　　3月3日至4日，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曹劲等一行5人莅临潮州调研潮州市古城区文物保护和活化利用工作，指导并帮助潮州开展第二批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创建申请工作。

　　在走访调研了笔架山潮州窑遗址、古城区牌坊街、义兴甲历史文化街区、广济门城楼等地后，调研组表示，文物资源活化利用有序，促进社会经济发展作用持续彰显；文物保护管理机构队伍较为健全，文物保护氛围浓厚；尤其难得的是古城内仍有大量本地居民居住其中，生活气息浓厚，潮州古城仍然是“潮州人自己的古城”。因此，潮州古城完全具备申请创建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的条件。

　　潮州古城核心区2.33平方公里内，仍然保留着古城形态和生活的原真性。

　　古建筑与咖啡馆相邻，文物保护单位的隔壁就是手工艺品工作室，游客与居民共享潮州众多的历史遗迹和文化遗存……街巷两侧上千处的潮州特色古宅，讲述着牌坊街的历史遗存，是街区独具韵味的文旅资源。

　　北京大学博雅讲席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陈平原多年来一直关注家乡潮州，他认为，潮州是“活着的古城”，其中一个重要指标是，没有变成纯粹的旅游景观，古城仍以本地居民的日常生活为主体。

　　潮州利用“绣花功夫”激发古城新活力，坚持以文塑城，按照修旧如旧原则，发动社会力量参与古城“百家修百厝”“微更新”“微改造”。深化街区旧工艺“微改造”，整修立面、填充绿化，用“旧物”创“新景”，留住城市记忆、赓续历史文脉，实现古城街区的可持续发展。如今，黄尚书府等139处文物点、31处文保单位、99条街巷在修缮中重新焕发光彩，古城区人居环境有效改善。

　　保护与利用并举，让文物“活”起来，是潮州这个文物保护“模范生”的王牌。此前，广济桥活化利用项目入选了“广东省文物古迹活化利用典型案例”。在广济桥上，潮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技艺展常态化进行，游客在任意一天到广济桥上都能看到“活”的非遗，广济桥东侧常设潮州非遗精品展，展出潮州木雕、潮绣、麦秆画等非遗精品。在涵碧楼，用VR和AR技术模拟的南昌起义军主力挺进潮汕等历史场景生动逼真，“文物+科技”讲“活”了潮州红色故事，让广大干部群众沉浸式体验革命历史。

　　只有让文物“活”起来，才能让文物保持生机与活力。潮州依托文化活动活化古城民居，鼓励修缮后的名人古宅、家祠宗庙等活化利用为景点或茶馆、民宿客栈等，并开展各项公共事务和公共文化活动，真正做到让古城“见人见物见生活”。

　　在潮州古城，古建筑里开讲堂不是件新鲜事。潮州下东平路305号名人故居是国学大师饶宗颐幼儿到少年时期读书的地方，是一处集居住、收藏、园林于一体的私宅，2011年被列为潮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后成为太平街道开微讲堂学党史的场所。喃妙茶舍坐落于潮州古城牌坊街家伙巷29号，由一座明清时期的潮式“四点金”建筑改造而成。历经沧桑岁月的老宅，挂上油纸灯笼，融入工夫茶艺，显得古韵出尘。这座古建筑同时还是街道居民议事厅，日常，巷长、居民围坐在一起，谈身边大小事，论古城新变化。

　　陈平原认为，随着国人经济实力以及文化素养的提升，其外出观赏的重点，会逐渐从旅游景点转移到建筑遗存，再到百姓日常以及自家体验。潮州古城的原真性，正是珍贵的“百姓日常”和“自家体验”。

　　当下，潮州古城所在的潮州文化(湘桥)生态保护实验区正申报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区，以“传承潮州文化，展现城市魅力”为口号，全力创建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区，向更多人推介潮州这座“活着的古城”。

　　振

　　统筹推进古城整体保护与大遗址建设

　　文物保护利用要放眼全局、统筹资源，方能讲好历史故事，让文物古迹历久弥新。

　　在组织机构上，潮州强化统筹领导，采用“领导小组+实体机构+市场运作”模式，成立潮州古城提升行动领导小组，讨论决策古城发展的重大事项。同时，按程序设立潮州古城管理委员会，履行古城建设和管理职能，统一规范管理古城范围内的项目审批、规划建设工作。

　　潮州坚持“整体保护”，保持古城山水完整格局，分批次推进古城内139处登记文物点和已登记授牌历史建筑的修缮保护，以文物、历史建筑的保育活化利用带动整个古城的魅力提升。

　　2021年，潮州制定出台《潮州古城提升行动计划(2020—2025年)》，提出24条具体措施，列出第一批26个重点项目，有序推动古城提升计划实施。以“打造‘古’的典雅”为目标导向，最大限度保护好潮州古城的历史风貌。这是计划中对于推进古城古建筑修缮项目所用的表述。

　　潮州正通过更为审慎与和谐的方式，组织“百家修百祠(厝)”和动员社会资本采用BOT模式修复旧城肌理，推进危旧房和国有房产的保育活化，加快文物修复活化，创建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

　　潮州古城处处是古建，“在潮州修古城”是潮州古城整体提升的重要课题。修复与改造要遵循怎样的规范？哪些材料可以使用？保护与改造之间要如何平衡？不论是对年老失修的文保单位进行修缮与复原，还是对历史建筑进行改造与再利用，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为解决这一问题，潮州制定《潮州市古城区建筑修复改造指引和设计范例》，引导老匠人、老技艺人采用传统材料和工艺，发挥工匠精神，推进文物保护修缮，让“在潮州修古城”有据可依。

　　4月17日，“2021年度广东省文物保护工程”四大典型案例公布，潮州海阳县儒学宫大成殿修缮工程入选，工程坚持“不改变文物原状”及“最小干预”的原则，对木梁架采取“不落架”修缮，以“偷梁换柱”的方式加固或更换损坏构件；为保护屋脊的完整性及较高的艺术价值，屋面揭瓦时采取“不落脊”手段进行保护。

　　以古城区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为牵引，潮州正大力推进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国家5A级景区和世界美食之都等“三区一都”创建工作。

　　在大遗址建设与保护上，笔架山潮州窑相关工作也正稳步推进中。

　　何为大遗址？《大遗址保护专项经费管理办法》中明确，大遗址主要包括反映中国古代历史各个发展阶段涉及政治、宗教、军事、科技、工业、农业、建筑、交通、水利等方面历史文化信息，具有规模宏大、价值重大、影响深远特点的大型聚落、城址、宫室、陵寝墓葬等遗址、遗址群及文化景观。

　　2021年11月，笔架山潮州窑入选国家文物局公布的“十四五”时期大遗址名单，为广东4处遗址之一。笔架山潮州窑遗址位于笔架山西麓，北起虎头山，南至印山，现划定保护范围面积约10万平方米。窑场始创于唐，极盛于宋。窑址鳞次栉比，相传有99条窑之多，故称“百窑村”，为当时我国南方陶瓷生产的重要基地。

　　笔架山潮州窑是潮州千年陶瓷史与海上贸易史的见证者。笔架山潮州窑反映出北宋时期潮州的制瓷产业已经有了系统布局，对我国陶瓷窑址的选址及布局思想和建造技术研究具有重要的科学价值。

　　笔架山潮州窑目前清理发掘的瓷窑均为长条形斜坡式龙窑，依山势而建，长度多在30米左右，其中最长的10号窑残长79.5米。广东的考古发现中，笔架山潮州窑与广州西村窑、雷州窑并称广东宋代三大窑址。

　　目前，潮州正稳步推进列入第三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立项名单的笔架山潮州窑遗址公园建设，目前已完成笔架山潮州窑遗址环境整治工程(一期)和Y10号窑址本体加固方案编制，完成Y10号窑址周边环境整治。省考古院考古工作队已进驻，对Y10号窑周边范围进行发掘。

　　潮州9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由国家文物局对不可移动文物所核定的最高保护级别，申报原则为价值优先、突出重点、确保质量，坚持真实性和完整性。截至目前，潮州共有9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数量位居全省前列。

　　广济桥

　　始建于南宋乾道七年(1171年)，集梁桥、浮桥、拱桥于一体，为中国四大古桥之一，曾被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誉为“世界上最早的启闭式桥梁”。1988年1月被列入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许驸马府

　　位于始建于宋英宗治平年间(1064—1067年)，建筑结构严谨，古朴大方，被专家誉为“国内罕见的府第建筑”。1996年11月被列入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潮州开元寺

　　始建于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寺内文物丰富，有唐代石经幢、宋代大铜钟、元代石雕大香炉等。是粤东地区规模最大、保存最好的古寺，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2001年6月被列入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己略黄公祠

　　建于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是潮州清后期祠堂建筑的代表，潮州木雕、石雕艺术的集中体现，尤以精美木雕著称于世，被誉为“潮州木雕博物馆”。2001年6月被列入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笔架山潮州窑

　　窑场始创于唐，极盛于宋，为当时我国南方陶瓷生产的重要基地，对于研究潮州陶瓷生产和对外贸易的历史具有极高的价值。2001年6月被列入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韩文公祠

　　宋淳熙十六年(1189年)，知军州事丁允元认为韩愈尝游于此并手植橡木，韩公之祠应迁建于此，所以将城南七里的韩文公祠迁至今址，是中国现存最早纪念唐代文学家韩愈的祠庙。2006年5月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从熙公祠

　　位于潮安区彩塘镇，旅马柔佛州华侨陈旭年建于清同治九年(1870年)，竣工于光绪九年(1883年)。是潮州地区清末私家祠堂与府第统一布局的典型，具有极高的艺术和历史价值。2006年5月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道韵楼

　　位于饶平县三饶镇南联主村。始建于1477年，由黄氏族人三代人历时百余年才完工，于明万历十五年(1587年)建成，是中国最大的正八角土楼，有“古、大、奇、美”的特色。2006年5月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潮州老城古民居建筑群

　　为潮州古城内的南门十巷历史街区、许驸马府历史街区和旧西门街历史街区，共14座古民居，分别为明代、清代、民国时期建筑遗存，是潮州民居建筑的典范和代表。2013年被“打包”列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