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爱《水浒传》 瑞典“好汉”将中国文化带回国

暑假,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一间教室里,十几位“歪果仁”正在上中文课。
来自瑞典的Håkan Friberg坐在一群学生中间,满头白发,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胖胖的身子挤在座位里,活脱脱一个“肯德基老爷爷”。
“我们以后就叫您‘老傅’吧!”课间,一个20岁出头的同学跑过来和他搭话。
“好啊!听着亲切,我喜欢。”从此,“老傅”这名儿便叫开了。
老傅中文名叫傅林寒。教书之余,他独自经营了一家跟汉语学习教材出版有关的公司。酷爱读《水浒传》的他给公司起名为“好汉顾问”。“我就是个好汉,而且爱好汉语,一语双关。”老傅骄傲地解释。
老傅觉得自己做得最好汉的一件事就是,攻下了汉语!
19岁时,老傅进入瑞典哥德堡大学就读。一次上课,老师说:“今天我们要学习伟大诗人埃兹拉·庞德的诗歌,但是,我们只能学习他第二好的诗,因为他最好的诗太难了,大家学不了。”
老师说的第一好的诗是庞德的《诗章》,一共800页,内容包括世界文学、艺术、建筑、经济学等等,其中涉及中国古代诗歌。老师说大家学不了,最难的就包括汉语。
从小就有语言天赋,精通英语、法语、拉丁语等多种语言的老傅不服气,“我倒要看看中文有多难。”年轻的老傅决定,“我现在开始学汉语,半年后,再来看这本书!”
结果如何?半年后,老傅翻开《诗章》,还是看不懂!
不服输的老傅一咬牙一跺脚,跟中文较上劲了。
渐渐地,老傅看懂了基本的汉语,在这过程中还爱上了中国文学。他最喜欢中国作家蒲松龄的作品。《聊斋志异》里那一个个描写仙侠鬼狐的奇异故事,让他惊叹!老傅还爱读《水浒传》,尤爱“阔脸似妆金,双睛如点漆。军中显姓名,病尉迟孙立”。一次,看到动情之处,老傅在宿舍里情不自禁边读边舞起来,他想像着自己是那身高八尺、功夫了得的好汉孙立,骑坐在乌骓马之上,抖抖身上的皂罗袍,手持笤帚当“铁鞭”用力一甩,说时迟那时快——差点儿打中刚好进来的一位同学……
被中文的强大魅力所吸引,本来学英国文学和历史的老傅,本科毕业后毅然改了专业,来到德国图宾根大学专门读研学汉学,主攻中国历史。
上学期间,老傅有个梦想——去中国留学,亲身感受汉语言文化的魅力。
攒钱!求学期间的一个夏天,老傅扔下白领的自尊,走进奔驰制造车间当工人,因为“这里给的工钱多”。上世纪八十年代,要去算不上发达的中国留学?工友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可老傅不在乎。
当翻书执笔的双手磨起了厚茧时,老傅终于攒够了钱。1987年,27岁的他踏上了中国的土地,成为北京大学的一名交换生。
“外国人!外国人!”走在大街上,一群中国孩子把老傅团团围住。老傅比他们还要兴奋:“太有意思了!中国街上的人好多,建筑、服饰、食物,都和欧洲不一样!”第一次零距离接触到中国文化的老傅,迫不及待地想要走遍中国的大江南北。
哈尔滨、天津、南京、绍兴、长沙……一年里,老傅用打工赚来的钱游历了中国30多个城市。
北大的学习结束后,老傅又回国读了中国历史和汉学博士学位。最后,他当上了汉语老师。
瑞典华裔中文教师协会会长孙凯常向学生说:“在瑞典学汉语,一定要听傅老师的课,太精彩了!”
老傅上课时从不站在黑板前讲课,他总是摇头晃脑摆出一副中国古代教书先生的样子,把学生们带入情景中。学习有关水果的生词,老傅会说:“今天我们要去市场买水果,一组同学当顾客,另外一组当小贩。”
可一些中学校长对老傅有意见。汉语班30人满额开班对学校来说最划算,可老傅偏要把学生分成两个班。“我上不了30个人的课,不能让他们学‘哑巴汉语’。”老傅教汉语18年,带过的班学生最多也就十几个,最少的只有3个人。
在瑞典,学汉语的人越来越多,老傅很受追捧。为了能教授更多的人,他和同事用最简单易懂的瑞典语编写了一套两册中学汉语教材——《来吧》,被许多学校当作课本。
鉴于他在中瑞文化交流方面做出的贡献,今年,瑞典皇家人文、历史及考古学院授予老傅最高荣誉教师奖。这可是许多瑞典教师梦寐以求的荣誉。
而今,中国成了老傅的第二故乡,他最常来的便是北京城。他喜欢参观富丽堂皇的故宫,喜欢逛庭院深深的四合院,喜欢吃老北京各种美味佳肴,就连漫步在胡同里听提笼架鸟的老人哼唱京剧,他都觉得是种享受。这个暑假,他又报名参加了瑞典汉语学术交流网站组织的汉语培训。
此刻,老傅正谋划着再编写一套汉语教材,将更多的中国元素融入其中,让更多的瑞典人了解中国,“中国学生知道莎士比亚、狄更斯、歌德,瑞典学生也可以知道李白、杜甫、朱元璋、鲁迅啊……”老傅又有的忙了。(贾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