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针灸入多哥—首批赴多哥上海医疗队工作纪实

　　原标题：中医针灸入多哥

　　——首批赴多哥的上海医疗队工作纪实

　　这个月初，中非合作论坛胜利闭幕。“合作共赢，携手构建更加紧密的中非命运共同体”，令人振奋的口号。我，作为首批赴多哥上海医疗队的一员，不禁想起了往事。

　　满怀激情踏上洛美

　　时光倒流四十载。

　　那是1974年6月，卫生部委托上海组建医疗队。现在已是中国当代显微外科专家的于仲嘉教授、著名妇科专家张惜阴教授以及十五名现在绝大多数是高知的医务人员和译员，还有司机、厨师，在队长张立法(曾参加过长征的干部)的带领下，组成了当时中青年的骨干医疗队。

　　医疗队集中以后的日子里，组织学习法语，各科分别做出国前的准备工作，同时进行政策学习和爱国主义教育，先后参观了中共一大会址、解放上海时牺牲的宝山无名烈士纪念碑及墓地等，大大激发了我们的爱国热情与光荣的使命感。10月，我们飞赴祖国的心脏——北京，先后参观了人民大会堂、天安门，又登了万里长城等。伟大的祖国，在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而在卫生部的领导下，又进行了国际主义精神的教育，使我们树立起为世界人民服务的重大责任感——像白求恩大夫那样，发扬国际主义精神，为祖国争光。

　　一切准备就绪。1974年11月28日晚，我们乘埃航(埃塞俄比亚航空)离开北京，途经多国，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尼日利亚的拉格斯各停留一天，受到我驻外使馆的热情招待，还游览了两市的市容。经5天的旅程，多次转机，终于在12月3日傍晚5时，到达了多哥首都洛美。在机场，我们受到使馆领导和多方的热情欢迎，拍摄电视新闻和记者采访，在次日《多哥新闻》(多哥的国家日报)头版刊登了报道，唯一的国家电视台——洛美电视台也报道了中国医疗队的到来。当晚，中国驻多哥大使馆大使岳欣设便宴招待医疗队全体人员，使我们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感到了头一份来自祖国的温暖。

　　初来乍到经受“考验”

　　初到洛美时，由于多方没有完全安排好我们的住处，就暂住大西洋海滨旁的Hotel le Benin(贝宁饭店)。贝宁饭店环境优美，是法国人所建。我们初到的日子里，使馆为我们介绍了多哥的情况，为今后开展工作打下了基础。

　　多哥曾是葡、德、英、法等国的殖民地，后为英、法所统治，1960年获得独立成立了多哥共和国。1972年9月19日与我国建交，纳辛贝·埃亚德马总统1974年9月首次访华。

　　来到多哥不久，总统安排接见我们医疗队全体人员。我们在岳欣大使率领下，一早来到总统府。总统在接待厅接见了我们，以咖啡相待，又发表了热情友好的讲话。次日多哥新闻予以报道，更扩大了中国医疗队在多哥及周围国家的知晓度。

　　我们到达后不久，就进驻首都洛美一所中小型医院。这所医院各个医疗科室较齐全，有门诊部和住院部，原先较多外国医生主事医院工作，以后本国医务人员渐渐增多。在我们进入医院前，病患较少，随着我们工作的逐步开展，选择来这里看病的患者就越来越多，就诊要排队等候，甚至要预约方可。

　　我是中医针灸科，对我们科室比较了解，就先说说我们针灸的故事吧！

　　院方安排给我们科一间设有两个诊疗床和几把座椅的小房间。开诊没有几天，一个下午，两个宪兵抬着一个宪兵小军官进来。起初是请他们本国医生诊治的，那位医生转介绍请我诊治。询问病员后得知，他是在追捕小偷时不慎腰部扭伤，自己一点也不能行动。问清病情，我就着手治疗：先在病人手上等部位施用针刺有关穴位，并反复用针刺手法进行操作；随后嘱其慢慢站立和做腰部活动。不到半小时，病人自己慢慢开始手舞足蹈，跳起非洲舞蹈动作。此时在场的那位本国医生和其他病员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拍手欢叫起来！

　　那位本地医生叫Aquila(当地都叫他阿桂医生)。我初通法语，后来与阿桂医生有过交流，才知道：其实当初把该急性腰扭伤病人介绍过来，他是有点想考验我们中国医生医疗水平之意。顺利治疗完，他好奇地拿起银针仔细观看，反复询问针里是否有药液。我告知他：如此细小的银针，又是实心的，怎么能放进药液？他不甘心地又问我：用的消毒酒精药棉里是否有神奇的药物？我告诉他只是常用的75%医用酒精而已。此时，他才心服我们中国针灸的神奇疗效。经过此次诊治，他对我显得较友好，以后经常介绍一些稀奇古怪的病人过来。

　　小小银针

　　风靡多哥

　　由于针灸在非洲有较大的影响，疗效好、见效快，所以病人迅速增多；更由于我们认真仔细地为非洲病人服务，取得了高度信任和友好，到了1975年，各个科室均人满为患。针灸病人起初每日三五十人，后来高峰时每天要诊治一二百人。没有护士、助手的帮助，中国医生总是汗流浃背，连喝水喘息都很难找到时间。而病人就诊扎针坐的位置都不够，只能沿诊室靠墙席地坐着治疗，但他们很乐意接受这样的治疗，还直夸中国针灸了不起。

　　由于工作的劳累，我在1975年下半年开始发烧，经X光摄片得知患了渗出性、结核性胸膜炎，采取了抗结核治疗。全休一星期后，每天在仍有低烧的情况下坚持半天工作，限号四十个，因为病人实在太多不可能再全天休息了。同志们都很忙碌，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因此我每日自己注射链霉素和口服抗结核药。这样持续治疗三个月，胸水稍有吸收，体温在37.5℃的情况下，开始恢复全天工作。

　　针灸疗法影响扩大，要求学习针灸的呼声强烈，使馆要求医疗队开办针灸学习班。我们准备完毕教材和教具，第一期针灸学习班就在1976年1月顺利开办，参加学习的有大学名教授沃沃尔(Vovar)，他是多哥贝宁大学著名外科妇科教授、法国外科学院院士、多哥助产士学校校长、多哥高教局局长、多哥人民联盟政治局委员(多哥执政党)，另外有卫生部顾问、阿桂医生以及当地有地位的医生共五人。他们学习很认真，几乎全勤，很少有人请假。我和译员(市卫生局王庆侗)密切配合，顺利完成教学任务，使学员通过三个月的学习，初步掌握针灸学的知识。

　　第一期学习班获得了较好的效果，多哥新闻予以报道，当地医务人员要求学习针灸的人很多，于是又开办了第二期针灸学习班。学员的学习热情很高，我们医疗队所在的洛美在多哥南部，北部拉马卡拉(总统家乡)一名有名望的老年儿科医生会每次开两三百公里的车来参加学习，而且学习很认真、精神可嘉，使我们十分佩服。

　　两届针灸学习班均取得较满意的成绩，岳欣大使每次亲自参加结业典礼，为学员颁发结业证书和礼品(针灸人体穴位模型)。为此，祖国卫生部外事局给予书面嘉奖。我医疗队为多哥培养了部分针灸人才，其中第二期有一名叫桑伟的儿科女医生爱上了针灸治疗，为当地诊治了很多病人，获得较好疗效，有了一定的声誉，当年的健康报还发了图片新闻“桑伟医生爱上了小银针”。

　　如今，祖国的针灸治疗已普及到世界各国并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对此，我们感到由衷的欣慰。

　　高超医术引发轰动

　　中国医疗队是完全无私援助的，我们人员的一切费用开支均由我国卫生部负责，而且还带去了各种医疗设备、交通工具和中西药品。全队医务人员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在设备简陋的条件下，发挥聪明才智与全心全意为世界人民服务的精神，获得了多哥人民的信任，也取得很多充分的肯定。总统埃亚德马的母亲住在家乡拉马卡拉，经常找我们医疗分队的医生诊治疾病，非常信任我们中国医生的医疗水平。由于多次去总统府出诊，连卫兵都认识了我们的儿科医生。

　　断肢再植是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的强项，闻名于世。我医疗队于仲嘉医生曾为无数的病员进行肢体再植手术，外国医生都来中国学习和进修断肢再造术。于医生参加多哥医疗队后，在设备极其简陋的条件下，为一名上肢上臂肱骨肿瘤的病人切除肿瘤，然后再把肱骨残端相互再植上去，使病人仍具有上肢的功能活动。为了做好这个手术，于教授做了充分的术前准备，他首先做动物实验，在动物实验成功的基础上，然后再进行手术，所以获得圆满成功。手术在当地影响极大。病人及家属对于医生万分感激，竖起大拇指连连说，中国医生了不起！

　　多哥属非洲不发达国家之一。许多病人都把病拖延到极其严重的情况下再来治疗，但为时已晚，当地医生不能医治，外国医生又怕冒风险不敢治疗。一天，一位非常消瘦但腹大如鼓、比十月怀胎还大的妇女，根本不能站立行走、只能卧地爬行来找我队的张惜阴医生诊治，经张医生收住入院。仔细询问病史和检查后，诊断为巨大卵巢囊肿，但病人体质极差，各项检查指标均很差，很难忍受如此大的高风险手术。但张医生一切为了病人出发，术前做了充分准备，在相关医生、护士的密切配合下，冒了很大的风险为病人做了手术，最后手术成功。病人在张医生的悉心治疗下，很快恢复了健康，不久就能正常活动，自己站立步行出院，与入院时的情况，判若二人。手术切除下来的卵巢囊肿足足有四十余斤重，是极为罕见的巨大肿瘤，用福尔马林浸泡在一米直径的搪瓷盆内，展示多天。每天很多人来观看，用惊奇的眼神表示佩服，赞叹中国医生实在太伟大了。多哥新闻头版以及电视台报道了手术的情况，在多哥和邻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以后病人如潮而来。

　　在多哥的这两年零三个月里，我们中国上海医疗队各个科室的工作人员为非洲和多哥人民的健康事业尽了一点绵薄之力，也在中非友好的历史长卷上，画下了属于我们的一笔。此后，对多哥医疗事业的援助仍以两年一批的形式延续至今。而现在，这幅壮丽的长卷，正在加速展开，露出更加灿烂美好的光辉未来……(干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