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设为首页
首页中华文化

秉持工匠精神 新加坡华裔三兄弟坚守制香传统手艺

2020年01月13日 15:44   来源:中国侨网   参与互动参与互动
字号:
中国侨网郑振德正忙着为圣诞屋彩上士力油。(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郑振德正忙着为圣诞屋彩上士力油。(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中国侨网1月13日电 据新加坡《联合早报》报道,经过超过半个世纪的变迁,新加坡的制香厂已经寥寥无几。而在郑源兴香庄,如今是花甲之年的第三代撑着这门传统手艺。郑家兄弟秉持祖父辈的工匠精神,兢兢业业,坚守着没落的行业。

  在位于宏茂桥轻工业区的制香厂内,三兄弟各司其职,老二郑升耀负责喷漆,老五郑振德负责上油,老六郑发德负责雕塑。而在两三个月前,同样是三兄弟打理父亲留下来的香庄,但组合有些不同。

迈入花甲的郑家第三代(左起)郑发德、郑升耀和郑振德坚守祖父留下来的老字号“郑源兴香庄”。
迈入花甲的郑家第三代(左起)郑发德、郑升耀和郑振德坚守祖父留下来的老字号“郑源兴香庄”。(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2019年10月,最小的郑兴德因大肠癌逝世。他三年前确诊患病,却依然坚持每天到香庄报到,直到人生的最后两个星期。如今,老五和老六提到这位最小的弟弟时眼眶都泛红。

  “我的这两个弟弟很有才华,甚至超越我爸爸。最小的弟弟本来可以在家里养病,可是他舍不得我们辛苦,怕我们忙不过来,能做多少就多少,想说把货囤起来以后可以卖。一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说,他不能做了,然后坐私召车回家,就再也没有来。我很佩服他的精神,在我心目中他是很伟大的。”郑振德回忆。

  原本香庄所有关于绘图、创意和捏塑的细活,都由郑兴德负责。“他经常参考他人的作品和图案,做出来的造型栩栩如生,就连细节也做出来,顾客都很满意。我知道他很舍不得这里,所以即使生病了也坚持每天来。振德还帮他按摩,让他好过一点。”郑发德难过地说。

晒干后先喷白色底漆,再喷其他颜色。
晒干后先喷白色底漆,再喷其他颜色。(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燃巨香管制打击制香业

  郑兴德离世后,香庄还是得继续经营,老二郑升耀于是回来帮忙,延续“三足鼎立”的组合。“我们从小在香庄长大,后来我想出去闯一闯,做货仓管理到退休,但周末我都会过来帮忙。现在他们人不够,我就过来做全职,主要负责喷漆的工作,一向来我都是负责这个的。”郑升耀说。

  据了解,郑家兄弟的祖父郑克平从中国广东潮阳来到新加坡后,在“火城”(劳明达地铁站附近)创业,主要制作大香和龙香。“郑源兴”并非人名,而是郑克平的家乡嘱咐,到外头发展要用这个名号。

  郑家兄弟的父亲郑荣波则是在二战结束后到新加坡,当时只有20岁,9个孩子也相继在本地出世。在1959年,香庄搬到柏芝路(Birch Road),1986年发生新世界酒店倒塌事件后,因担心地基不稳,附近工厂搬迁,香庄才落户宏茂桥,一晃眼已经过去了30多年。

  9个孩子中,郑发德一直留在香庄,见证了这个行业的兴衰。1988年,新加坡政府对燃烧巨型香烛活动进行管制。当时基于环境污染考虑,条例规定巨香高度不能超过两公尺,直径不能超过75毫米,而且不能一次燃烧超过六支巨香。

郑家第三代用野樟树粘粉制作造型模具,省却每次重新捏塑造型的工序。
郑家第三代用野樟树粘粉制作造型模具,省却每次重新捏塑造型的工序。(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条例颁布后庙宇和活动祭拜的用香量突然大减,大家不知道可以烧多少,怕不符合规定。制香厂同行经营不下去,倒了很多家。我们的生意也跌了80%,不需要这么多人手,原本负责送货的老三就出去找工作,剩下我们三兄弟帮忙父亲。”

  摆摊介绍香雕艺术

  郑家兄弟师承祖父和父亲,没有受过正规训练,要提升就必须靠自己。“制作龙香没有得上大学,我们都是自己摸索的。以前父亲的年代多是做龙的造型,他也擅长雕佛像。后来竞争激烈,顾客要求多,我们自己去学其他造型。简化制作过程和喷漆技术,都是我们自己学的。还有造型模具,也是我们自己动脑筋做出来的。”郑发德笑言。

  2004年开锣的牛车水夜市,是香庄走进广大民众的一个突破口。当时对手工艺最有心得的郑兴德,申请到以较优惠租金在硕莪街(Sago St)摆摊。他以野樟树粘粉加水揉成的软团,雕捏出人物、动物、食物和建筑等。看似小朋友玩粘土,个中功力不容小觑。栩栩如生、小巧可爱的造型吸引许多游客和路人。

把印制好的造型,用竹签固定在白皮香上。
把印制好的造型,用竹签固定在白皮香上。(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结束白天在香庄忙碌的工作后,郑发德和郑兴德两兄弟晚上轮流到硕莪街摆摊,疲累却也欢喜。可惜看热闹的人多,懂得欣赏的人少,牛车水夜市的人潮也渐稀,因此他们在2012年关闭了摊位。

  不过,那一次的额外“曝光”,提高人们对这门雕塑手艺的认知,也吸引到一些学校请他们去授艺。2012年伦敦奥运期间,他的雕塑作品获本地艺术界人士青睐,带到伦敦展出。

  制香过程繁琐耗时

  中国广东和潮汕地区各种民俗活动,少不了象征平安祥和的大香。这个人们向神明祈求美好愿望和还愿的方式,后来延续到新马泰各地。

  大香的制作过程繁琐,白皮香(基本大香条)主要原料是木糠和粘粉(取野樟树干wild cinnamon tree绞成),加水后混合成木糠团,然后一层层铺成白皮香。每层须自然风干一个月,然后才铺上另一层,共有四层,所以一根白皮香最少得耗时四个月。

制作好的大香要在太阳底下晒几天。
制作好的大香要在太阳底下晒几天。(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郑源兴香庄原本有制作白皮香,但因为需要宽阔的场地,搬到宏茂桥后只能直接从马来西亚进口,专注在雕塑造型和上色。

  一些基本图样如龙头、龙脚、凤凰和神明造型,郑家兄弟都按照早年雕塑的成品自制了模具,把木糠团挤压进模具即可印制出基本造型。接着,把基本造型用竹签固定在白皮香上,拿去晒几天;干了之后就喷漆,最后再以彩笔补上细节。

  洋顾客把圣诞带入香庄

  关于大香的造型,郑发德进一步说明。“最传统的是龙香,一套三柱,左右是双龙,中间是龙头或神明。神明是配合相关节庆和顾客要求,像是有拿督公、大伯公和财神爷。另一款五色五营香,有黑、白、黄、红和青五根大香,代表东西南北中五个神将的军营,它们是保护地方的重要护法神。近年来一些较年轻的顾客也喜欢大二三爷伯造型的大香,我们当然也会顺应趋势和顾客要求制作。”

  因受条例管制,郑源兴香庄所制作的龙香都属较小型,约六英尺左右,但工厂内还收着一根10英尺的巨型龙香。郑发德说:“这是最后一根了。以前我们还做过18英尺的,有两层楼那么高。”

  多年前,一名美国人向他们订购了价值一万多元的雕塑,如一些威武将军的东方人物造型。这是香庄的一笔大生意,也让他们学习到如何包装和出口。其实早年间,就不时有西方人对摆在后巷曝晒的龙香感兴趣,也会上门购买一些手工雕塑。

近年来一些较年轻顾客喜欢大二三爷伯造型的大香。
近年来一些较年轻顾客喜欢大二三爷伯造型的大香。(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90年代,曾有一名西方人上门询问,是否能够做个像姜饼屋的圣诞屋。郑家兄弟接受了这项挑战,也为香庄开辟了一条新路。“我们研究要怎么样让圣诞屋不会塌下来,以及捏出他们要的一些造型,然后刻上他们要的字样,像是‘XX的家’。一些顾客还会要求雕刻出家庭成员的样貌,并刻上名字,然后摆在圣诞屋外。”

  精致的圣诞屋受到欢迎,在本地社交圈传开来,订单也跟着多了。现在到了年底香庄会接到三四十个圣诞屋的订单,每个收费约150新加坡元。

  熟能生巧后,郑氏兄弟也为圣诞屋增添本地和东方色彩,比如在屋顶刻上鱼尾狮和新加坡岛造型,还有中文字和灯笼。与众不同的郑氏兄弟圣诞屋,让喜欢东方文化的西方人爱不释手。

  另外,西方人也喜欢穿上中国传统服饰的造型,即使是圣经人物也戴帽穿袍,还安置在庙宇式建筑内。“西方人能够接受各种文化,也懂得欣赏我们这些手工艺品。他们订过一次后,会介绍其他朋友前来。”

用自制模具印制出顾客要求的造型,如常见的双龙。
用自制模具印制出顾客要求的造型,如常见的双龙。(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守着家业向父亲交代

  当然,圣诞屋和西方雕塑的订单,只是为淡季增加一些额外收入,主要还是靠传统大香。每年农历新年、六至九月是最忙碌的时候,农历初九拜天公,六七月有中元节,八月特别多神诞,九月是天公诞。然而,即使是旺季,也只有郑家三兄弟在香庄忙进忙出,因为生意量不足以聘请人手。

  郑源兴的生意还面对马来西亚同行的竞争,幸好有一批老顾客继续支持。“其他香庄多数是进口后再卖给顾客,在新加坡应该只有我们还在制作大香。顾客喜欢我们的手艺,觉得做出来的造型美观。一根大香的售价从100多新加坡元起。另外,近年来神诞和中元喊标,一些人不再标黑金,不想带回去摆着,所以改标大香,烧了可以兴旺发。这对我们的生意也有一些帮助。”郑发德说。

  谈到自己为何一直守着家业时,郑振德露出无奈笑容:“我爸爸往生时我们有想过要收掉,这门生意是不会赚钱的,驾私召车还是做其他的都会更好。讲良心话,我们是为了以后下去下面,看到他可以有个交代。”

郑源兴香庄现在制作的大香最高约六英尺,但工厂内还收着一根10英尺的巨型龙香(前)。
郑源兴香庄现在制作的大香最高约六英尺,但工厂内还收着一根10英尺的巨型龙香(前)。(新加坡《联合早报》/叶振忠 摄)

  “父亲跟我们讲过,这是一门手艺,虽然不会赚大钱,但学起来就不会饿死。我从小就在工厂帮忙,后来也就继续做下去。以前生意好的时候,像农历七月最忙碌期间,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很辛苦。现在最大的满足感就是有人会欣赏,称赞我们做得美。”郑发德感叹道。

  虽然生意还有得做,郑家第四代当中却无人有意学习和继承。“大香需求减少,没有人知道几时会消失。我们是想要传下去,可是下一代没有人要接手就算了,没有人要以后就收掉。”郑振德说。(陈爱薇)

【责任编辑:韩辉】
中国侨网微信公众号入口
网站介绍 | 联系我们 | 广告服务 | 供稿信箱 | 版权声明 | 招聘启事

中国侨网版权所有,未经授权禁止复制和建立镜像 [京ICP备05004340号-12 ] [京公网安备:110102001262]
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10)68315039 举报邮箱:huaren@chinanews.com.cn

Copyright©2003-2024 chinaqw.com. All Rights Reserved

关注侨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