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皇帝的新衣》改编成话剧,来到岛国上演,这一回的对象显然主要不是新人类中的少年儿童,曾在少儿时代读过这篇童话而至今印象犹在的安徒生老“粉丝”,才有兴趣知道今天的演出者怎样给予童话新的诠释。
童话引人入胜的特点,一在它的无中生有“虚拟”,一在它的妙想天开“吊诡”。管万众之上、不可一世的国王老爷剥光猪示众,已够滑稽,再要他老与举国上下的臣民相信,他老身穿一袭无与伦比的华服,更可说荒唐绝顶。但“鬼由心生”,如果童话到此为止,或者那位多嘴的小孩儿随后不曾出现,在场观看的国皇子民乃至后世的读者,必定一直相信国王身上确实穿着那一袭新衣,招摇过市。
以一个奇妙的构思再配以一个具体的事物,迎合人们的探幽搜秘心理,进而触动人们的无限遐思,是一般稍有才华的作家、艺术家的本能,至少也是他们应具的一门功夫。但化子乌虚有为神奇,令海市蜃楼变成宫殿豪宅的“特技”,并非只是从事形象塑造之辈专有,其实人世间还有大把神乎其技的魔术家,一直不动声响潜伏在社会的各个角落里。在歌舞升平的日子里,似乎从来没有人觉得他们有什么异样,直到山崩地裂、惊涛骇浪翻覆了半个地壳,他们方才逐一赤身裸体现形,而所有受害者也得以见到他们招摇过市的“新衣”是什么东西。
安徒生毕生写了大量童话,一向被世人奉为世界童话文学的经典作家;他的若干名篇如《皇帝的新衣》、《卖火柴的女孩》、《美人鱼》更可说是“传世”之作,读者历久不衰。只是正如一座他在全神为几个儿童讲故事的雕塑显示,他表面给人留下喜爱儿童的印象,但传纪作者“透露”,他私下却对儿童不怀好感。为儿童讲故事也者,或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难免教人怀疑:一些童话是不是各有所本,抑或另有寓意。要是果如其然,《皇帝的新衣》确实“有的放矢”,那安徒生在世时,周边包抄过来的,可能就是类似今生今世的马多夫之流的“魔术家”、“江湖佬”,面目模糊难辨,而他们使出的障眼法、化无为有、以假乱真、弄虚作假等等“特技”,也在在令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分辨不出真情假象。一袭似有还无的“皇帝的新衣”,一向就是妙手空空儿的“杰作”,也似乎直到如今依旧不乏信以为真的可怜虫。
旧戏重新登场,岛国观众以及安徒生童话的老“粉丝”,所感兴趣的也许只是:演出者对百多年前的童话作出怎样的诠释,观众又怎样从剧中人物身上见到现实的倒影。(摘自新加坡《联合早报》;作者: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