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沟本来是指两代人之间在价值观念、心理状态、生活习惯等方面存在差异,没想到进入E时代,两代人所用语言也差异凸显,不时让长辈觉得茫然。长春市有位宋女士,曾经这样抱怨儿子:“家里包饺子,他不吃,我问他,他说‘偶稀饭KPM,酱紫,偶一会和同学去外面米西’;我让他背英语,他头都不抬:‘惨绿,偶再看一个烘培鸡,千万8147’。我瞪眼儿听不懂。”儿子网上聊天说顺了嘴,并不觉得这些词怎么难懂:“‘稀饭’是喜欢;KPM是肯德基、比萨饼和麦当劳的总称;‘酱紫’就是‘这样子’;‘烘培鸡’是英文HomePage(个人主页);‘8147’就是‘不要生气’嘛!”“妈妈太落伍,一点儿不懂油墨(幽默),我有时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提醒她要跟上时代。”宋女士当时一怒之下扯断了网线,其实根本无法阻挡儿子继续使用网语。时代日新月异,新词雨后春笋,而网语,不过是春笋丛中一簇新芽而已。
王国维说过:“夫言语者,代表国民之思想者也……观其言语,而其国民之思想可知矣。”按照专家说法,“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新中国建立时期和改革开放新时期,构成了20世纪汉语词汇发展三大高峰。如今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想找到一个人,嘴里一个新词都没说过,多少有些难度。
满目新词从何来?其一是舶来,洋词受青睐。异域信息大量涌入,必然要带来一些外来词语。这些词语落户中土,有原汁原味,如PHILIPS、XO、IBM;有音译,如巴士(bus)、托福(TOEFL)、香波(shampoo);有意译,如健美(body building)、代沟(generation gap)、信用卡(credit card);有半音译半意译,如迷你裙(mini skirt)、T恤衫(T-shirt)、耐克鞋(Nike);有汉字加外文字母,如卡拉OK、BP机、VCD影视机。
其二是贩来,方言有舞台。港台词语如运作、资深、共识、架构、饮品、展销、发廊、减肥、牛仔裤、美食城、度假村等等,由于混得脸熟,人们已不大觉得它们是方言词。粤语词汇如炒鱿鱼、发烧友、电饭煲、收银台也随处可见。更典型如出租车粤语音译词“的士”(taxi),北上后衍生出“板儿的”、“面的”、“摩的”、“打的”、“的哥”、“的姐”等一系列新词。此外,沪语“大兴货”、“解套”、“割肉”,北京话“侃大山”、“大腕儿”、“傍大款”等,都各有广泛影响力。东北方言目前还谈不上大举南下,不过赵本山通过春节晚会,已成功将“忽悠”一词,“忽悠”给南方人,得到认可,功不可没。
其三是归来,旧词境遇改。整个社会由计划经济转型为市场经济,大量濒危旧词又获生机,如:股份、股东、典当、股票、证券交易、老板、经理、董事长、经纪人、太太、小姐、保镖等词纷纷重出江湖。更有港台影视,每每形容女子不着调、举止轻浮为“三八”,惹得大陆成功女性,一再倡改“三八节”名称,殊不知此“三八”早在宋朝就是流行语,与“三八节”并无干系。只不过漂泊太久,一朝归来,人们相见不相识就是了。
当今社会,新事物、新观念层出不穷,新词汇波翻浪涌,其数量之多,传播之快,流传之广,均属前所未有。编年本《汉语新词语》(从1991年起始编),每年都会收纳数百条乃至上千条新词。不妨以“股市”为例,自从“股市”设立,“股”词就如影随形:股价、股指、股民、股迷、股评、股友、股灾、股盲、股经、公股、私股、原始股、二手股、上市股、职工内部股、认股、炒股、送股、配股、蓝筹股、绩优股、热门股、潜力股、垃圾股、龙头股、大盘股、小盘股……不胜枚举。
想当初,“顶”、“恶搞”、“愤青”、“超女”、“粉丝”等网络词汇乍一露脸,有人便惊呼“狼来了!”可这些“狼”很快就温顺如羊,朝夕相伴,狼性全无。人们已用惯了“下载”、“链接”、“复制”,大约已不会计较其出身,而“潜水”(只看帖不回帖)、“青蛙”(丑男)、“恐龙”(丑女)“旧瓶”装“新酒”,余味绵绵。现实生活中,“狼爱上了羊”,不光是一首歌曲名,同时也能在动物园里找到实例。因此,人们看顺眼、用顺手一些新词,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常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