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11日,对于中国文化学术界来说,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这一天,当代中国两位学术泰斗和文化巨星任继愈、季羡林同日辞世。新华社刊发的《让大师的灯盏照亮未来》文章中说:从学术成就来看,就学术影响而言,或拿治学品格以论,两位先生可谓学贯东西、享誉中外、德高望重,是名副其实的学术巨擘、国学大师。
在一个需要大师的国度,在一个大师稀缺的年代,一天之内陨落两颗巨星,学界痛悲、举国痛惜!
的确,这代表了人们共同的内心的复杂感受。任继愈、季羡林去世后,我看到了“两颗巨星同日陨落,一个学术时代结束了”,“季羡林逝世带走了一个时代”,“大师的背影,最后的馈赠”,“季羡林任继愈同天辞世,大师驾鹤西去人文香火谁续”……等等这样一些纪念、追怀这两位文化老人的文章。人们写到任继愈、季羡林两位老人东西方文化知识的渊博,理论研究的批判审辨精神,学术成就、思想影响、精神创造、文化贡献,对事业的执著,文化和精神的价值,但更多的是写到了他们心灵的高度,精神的信念,高尚的人格,道德的标准,生命的智慧,人生伦理的伟大实践。
人们赞扬任继愈虽然文化学术成就卓著,但一生低调不图虚名,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最平常、普通的人,凡事亲力亲为、淡泊名利。任继愈说“如果没有社会的培养,就没有个人的成才。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不能把功劳记在我自己的名下。我四十多岁的时候编《中国哲学史》,当时恰好找到我,如果找到别人,也一样能编出来。如果我就此忘乎所以,以为我就是了不起的哲学家了,这和我的实际情况不符。”任继愈先生一生勤奋治学,勇于创新,始终站在学术研究的最前沿,他提倡沉潜笃实的学风,主张在学术上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有几分把握说几分话,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儒者之风道家之骨从来学人本色,中华大典佛教大藏毕生文化传灯”,是对任继愈文化人格和文化贡献的最好的写照和概括。
季老严谨勤奋治学,是老一代学者中硕果仅存的几个大儒之一,他的学问、人品都是一流的,达到很高的人生境界。其实,正像很多人的感受一样,我们尊敬和爱戴季老,绝不仅仅是因为他那高山仰止的文化学术成就;他真正的学术贡献和所研究的近乎绝学的学问并非普通人所能走近,人们之所以喜欢他、从内心亲近他并对他依依不舍,是因为他是一位褪去了所有装饰华彩的朴素的长者,一位用仁爱温暖世人并用道德人品给我们以光亮的谦逊的智者。人们评价他是现代的专业性的学者人格和中国传统的儒者人格的完美的结合,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以来一直以其高远的思考和纯粹的人格影响我们的文化重要人物。
任老、季老,他们的生活风格,文化人格,道德追求,品性美德,精神信念,灵魂的内在态度,这种知识分子、文化人应该拥有的共同的心灵,应该具有的有普遍意义的生命原则,可以说是代表着我们文化的本质、良知和精神,是当今中国文化界、学界越来越稀缺的一种文化的、精神的财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看到了我们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正在缺失了的这些宝贵的东西,而当文化圈、学术圈炒作、功利、浮躁、抄袭、剽窃日益成为流弊以至几成痼疾,当一些文化人、知识分子追逐名利欲望,盛行商业交易,出卖良知和道德,已成为他们的人格特征,行为模式,通用原则时,我们更觉这两位文化大师对价值、理想、精神、信念的执著和坚守的难得和可贵,我们更应该强调和珍惜他们文化的、精神的、人格的、道德的、生命的品质和境界,对这个社会、时代的精神意义,对文化人、知识分子的教育和影响。
大师的文化精神风范,是巍峨高山,令人仰止,从这些文化老人身上,我们懂得了什么是文化追求,什么是精神信念,什么是高尚的人格,什么是伟大道德的标准,什么是人生的价值,什么是对完善和完美的实现,什么是真正的善生活……任继愈季羡林两位先生的生命虽然逝去了,但他们的文化精神不死,说其是“国之魂魄、民之肝胆”毫不为过,他们身上生命和文化的力量,他们凭借他们的天性、语言和行动,打动我们,开阔了我们的心胸,唤起了我们内在灵魂向着高尚的追求,把我们提升到从来没有过的高度……(袁跃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