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秉文摄影/刘霆昭

　　骑车十里拜师祁秀梅

　　段彩霞的剪纸老师是在中央美术学院做剪纸示范讲课、剪纸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的祁秀梅。回忆拜师缘起，段彩霞回忆说：“两人同为临泾乡人，两家相距仅十余里，我做梦想投一位名师，没想到大师近在咫尺。《甘肃农民报》刊登的《巧手剪花花不尽》一文介绍祁秀梅和她的剪纸艺术，我看了后就对母亲说想拜祁秀梅学剪纸，母亲大力支持，为我炸好油饼，买来罐头，这是当时乡下人看望亲戚最体面的礼物。我骑车带着母亲到了她家，说要拜她为师学习剪纸，她很高兴，让我剪她看，我剪了一个小动物，她看了后说，这娃聪明，有出息，完全能教。她剪了一只老虎做示范，布置下次把自己剪的作品带来看一下。祁秀梅一生收徒仅三人，外人就我一个，另两位是她的外孙许军峰、外孙女惠富君。”

　　第二次段彩霞带去她剪的十几几幅作品，祁秀梅边看边指点，这是她的课徒法，重视实践，在学生的原有水平、特点上指导提升。就这样，段彩霞跟随祁秀梅学习了三年。她说：“跟老师学到了最能代表庆阳剪纸特色的那些传统题材的剪纸剪法，如《抓髻娃娃》、《生命树》、牡丹生贵子等。还学到了老师的擅长——不需要用笔起画稿，直接用剪刀剪。达到胸有成竹，随心所欲，剪啥像啥，只有多剪、多练、多看。”祁秀梅到了晚年，身体患病，眼睛又不好，戴着老花镜依然剪纸不辍的吃苦耐劳精神，给段彩霞留下深刻印象。

　　一次，祁秀梅老病复发住院，段彩霞坐车赶到医院看望。到医院门口，正碰见祁秀梅要出院，师生相遇，格外亲热。祁秀梅拉住段秀梅的手说：“彩霞，庆阳下一代的剪纸全看你了，我老了，不行了……”祁秀梅平时爱开玩笑，段彩霞把这句话没有往心里去。没想到此次见面后几个月，祁秀梅就仙逝了。段彩霞想起老师的那番叮咛，感到了肩头担子的沉重。

　　剪纸作品送温总理

　　2003年3月，段彩霞的剪纸作品《母亲的心愿》、《生命之花》，被参加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的甘肃代表团分别送给了温家宝总理和全国人大原委员长李鹏。县人大派专人下乡送来了温总理、李鹏委员长接受代表送剪纸作品的现场照片。

　　段彩霞剪纸作品送总理，成了庆阳市的特大新闻，同年5月，庆阳市举办大型香包、剪纸等民俗艺术展览，有关方面制作的宣传牌画面就是温总理接受代表送剪纸。镇原县新落成的庆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剪纸陈列馆将温总理和李鹏委员长接受甘肃代表送剪纸作品的照片，连同段彩霞的剪纸新作一并陈列其中。

　　这一年，段彩霞被中国民间工艺美术委员会命名为“中国民间剪纸大师”，庆阳市获此殊荣的共4人，在镇原县她属第一人。随后，又被甘肃民间文艺家协会命名为“甘肃民间艺术家”、庆阳市命名为“民间剪纸艺术大师”。

　　“世上还是好人多”，这是段彩霞的心里话。2011年2月，段彩霞遇到了又一位好人陈厚学，陈厚学也是镇原人，供职于人民日报海外版书画艺术部，发现、推介艺术家及其作品，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家乡的艺术家包括段彩霞，自然都属于他关注的对象。他为故乡的文化事业发展做了许多好事实事。经他引荐，《人民日报》2011年5月7日、8连续两天刊登段彩霞的剪纸作品。这是庆阳市近十年来，国家级民间艺术大师作品连续在《人民日报》刊载的第一人。人民书画艺术网对此作了详细报道。

　　妙思凭我彩霞来

　　段彩霞每参加大型的剪纸展示活动，总有名家、专家题词相赠，有人称之为“彩霞现象”。首届庆阳香包节，兰州大学柯杨教授给段彩霞题词：“你的剪纸艺术的最大特点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独到风格。但在传统文化内的挖掘和技巧的继承方面仍需再上一层楼！”第三届庆阳香包节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民间工艺美术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王连海题词：“唯有民艺真国色，华开时节动京城。”南京大学教授陈竟题词：“段彩霞同道来自民间回到民间。”中国民俗艺术研究所、河北师范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教授魏力群题词：“欣喜读段彩霞剪纸大作，饱含陇东民俗精髓，不愧为传统民间文化之优秀颖，应属大师级民间艺术家！”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剪纸艺术专业委员会主席赵光明题词：“剪纸艺术，千年传承，创新发展。”……

　　专家的题词，激励段彩霞更加发愤学习、探求，她时常这样提 醒自己：“要创作出更新更好的作品向老师们汇报。” 段彩霞属于挑战自我、有自己想法的那类艺术家，同样题材的作品，在她的剪刀下，总有与众不同、给人眼睛一亮之处，作品中融入了她的知识积累、人生阅历与思考——作品有思想。如甘肃人大代表送给温总理的她创作的《母亲的心愿》，画面是一只大鸡带着三只小鸡，大鸡寓意祖国母亲，鸡身上的天安门代表首都北京。三只小鸡风别代表台湾、香港、澳门。香港像久别母亲的孩子，重逢之后欢喜若狂，一跃跳到鸡的背上去撒娇，澳门紧随大鸡身后，台湾在大鸡胸前，像母亲时刻呵护着。

　　对一些传统题材，经过她的巧思，也能赋以新意。能够给传统题材添加新意，是段彩霞“多剪、多练、多看”的收获。谈起自己剪纸涉及的题材、种类，段彩霞如数家珍，说出一大串儿我们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名称，并对每一题材的寓意津津乐道。

　　“传统代表性作品：娥蝶、瑞鸟、家禽。蝴蝶、蚕蛾、仙鹤、凤凰、鹭鸶、金鸡等表示雄性。花瓶、花盆、山石等表示雌性。天地相合，阴阳结合，必生万物。鹭鸶卧莲、缠缠绵绵、鸳鸯戏水、鸳鸯戏莲等，寓意男欢女爱、恩恩爱

　　爱。喜上眉梢、喜鹊登梅、龙凤呈祥、凤凰戏牡丹、喜娃、双喜临门、孔雀开屏等，都用于结婚时的喜花。鸡谐音(吉)，鸡与鸡冠花配在一起，寓意官上加官，还有大吉大利、四季(鸡)平安、四季(鸡)发财等。牛、猪、狗代表忠诚憨厚，猴谐音‘侯’，与马合在一起就是‘马上封侯’，虎谐音‘福’，五只虎是“五福临门”。

　　“‘抓髻娃娃’：在民间祭祀等活动中，人们用它消灾驱魔，止雨祈雨，招魂送病，还说它是生儿育女神，也是人类的保护神，能力无穷。 ”

　　“‘生命树’：剪纸纹样龙头花、鹿头花、剪一棵松树，松树是永保青舂，鹿谐音‘禄’即福禄之意，鹤是生命、永恒、长寿的象征。” ……

　　“我的剪纸来自传统，在传统上又有突破。传统不能丢，丢了传统等于丢了根。”段彩霞如是说。

　　响应庆阳市剪纸协会的号召，段彩霞承担了当地一所小学的剪纸课，义务教学已经一年有余，有学生150余人。平时，村里来求学的，她都热情接待。考虑当地农家妇女普遍热爱剪纸刺绣，她在农闲时走村串社，把她们组织起来授课。她有这样的散学生120余人。段彩霞有个小心愿，把自己掌握的剪纸艺术传授给乡里乡亲，为发展地方文化尽一点绵薄之力。

　　温馨家庭好港湾

　　“家是我温馨的港湾，我取得的成绩，与家人的支持分不开。”提起家人，段彩霞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段彩霞家里种着7亩地，爱人在当地施工队打工，照管孩子上学、地里农活她是主力，除了外出社会活动，她每天额定的工作就是下地。剪纸是她种地之余的事情，放下锄头，拿起剪刀，沉浸在她钟爱的剪纸艺术之中。这对她而言，是体力劳动之余的歇息，是一种享受。受她的影响，两个孩子都爱好剪纸，成了她剪纸事业的小帮手。今年5月，她接到地区文化局局长李海红的电话，邀她参加在四川举办的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节活动。李局长了解段彩霞的经济状况，在电话那头特别强调，没有钱借钱也要参加，这是争取来的难得的机会。参加活动需要带五千多元的剪纸、香包、刺绣、皮影等产品，手头一时没有那么多钱。段彩霞还在犹豫，爱人发话了：“我支持你一千元，挣了还我，赔了就算了。”这时女儿、儿子先后拿出各自仅有的100元压岁钱，异口同声，说着和爸爸同样的话，坚决支持妈妈参加剪纸活动。这一幕使段彩霞感动地掉下了眼泪。段彩霞说：“我每次外出参加活动，总要买点当地特产回来，分给婆婆、弟弟和我们这个小家，表示一点心意。婆婆、弟弟、妯娌经常帮助种地、照看孩子，我很感激。”

　　段彩霞梳理自己的思绪，说：“自己感觉现在最大的愿望能进美术学院进修，提高自己；能有机会到国外传播中国庆阳民间古老而有特色的剪纸艺术；有稳定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保证，潜心创作，多教学生，把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庆阳民间剪纸艺术一代一代传下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