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 塞尚的故乡充满的诗情画意(2)

　　再现眼前的传世名作

　　中午就餐时喝了点餐前酒，酒味清冽，带有果香。同行的法国朋友告诉我们，埃克斯的优质葡萄美酒相当出名，由于地中海阳光充足，普罗旺斯的葡萄含有较多的糖分，酒精度偏高。此地，略带橙黄色的干桃红酒是最具特色的。另外，常见的红酒有Cotes de Provence，Coteaux d'Aix en Provence， Bandol。法国极品佳酿吉恭达斯(Gigondas)和教皇新城(Chateauneuf-du-Pape)，均是普罗旺斯地区内葡萄园的杰作。

　　据说，来到埃克斯的游人还可以参加专门的美酒奶酪游乐团，骑自行车到访大大小小的酒窖和奶酪作坊，尽情享用。虽然对法国饮食一窍不通，但对于跟此相关的工艺还是深感兴趣。例如，一些资料上提到Saint-Honorat岛上的修士们，选用44种芳香植物酿制而成的“修士佳酿”Lerina，还有产自卡斯提隆区(Castillon)以岛上柑橘酿制成的“Sunshine Aperitifs”，以及加进薰衣草香味和蜜糖的餐前酒Lavand'O vin。这些点点滴滴的琐事，足见法国人在享乐上的本事，实在是令人折服。

　　下午，我们在埃克斯近郊的私人农庄区转了转，参观了一下当地朋友口中“真正的普罗旺斯郊区”。大家在一人高的野麦地里摸爬滚打地留影，观看当地老人玩“滚球”游戏，法文念做“嘎郎”。此处环境优美，人声寂寥，两排法国梧桐下，一名年轻女子搀扶着一位老妇人旖旎而行，随便怎么拍都可作明信片上的风景。

　　我坐在草坪上，望着远处带给塞尚无尽灵感的圣·维克多山，在湛蓝的夏季天幕下，它像一位苦吟派的诗人，额头上挤出一圈灰白色的皱纹，微微歪向一侧，枕在筋骨嶙峋的手臂上琢磨着尚未完成的诗行。这让人不禁想起塞尚笔下《有大松树的圣·维克多山》等传世名作。创作此画时的塞尚已人到中年，数次闯荡巴黎无果，作品屡屡在美术沙龙中落选，评论界的讥嘲，公众的疑惑，包括社交圈的浮华虚伪，都令他变得愈发孤僻、敏感、多疑和暴躁。

　　身心俱疲的他数次重返埃克斯，孜孜不倦地描摹那些稚拙清净的南法风景——栗子树中的小径，加尔达纳的村庄，埃斯塔克的海港。这时的塞尚已不再纠缠于再现创作对象的具象细节或者印象派醉心的“飞逝的瞬间”，而是一心一意用“圆柱、球体和圆锥”的几何形色块，去表现山石林木之间恒定、庄严的秩序、平衡与和谐，以不受情感波澜、主观概念所干扰的赤子之心，去探寻隐藏在缭乱绚烂的自然万象背后的“客观真实”。

　　能够亲临现场，与塞尚画作的“原型”从容相对，令我长久地感慨。天地之间仿佛变成一张巨大的画布，树干优雅的弯曲弧度、山谷与斜坡的温柔起伏、绿得发黑微光闪烁的树丛，还有避世而居的村庄和葡萄园……一切仿佛都在眼前不断演变成画作中的模样。慢慢的，它们又幻化成桌布形成的雪峰和阴影、散落四处的苹果、倾斜的篮子，在那明暗的变调、颜料和笔触的颤动中，潜在着一股统摄全局的意志的怒吼。

　　在与加斯盖特的对话中，塞尚曾对自己的艺术观进行过一番耐人回味的总结：“艺术家只是一个对感觉印象予以登记的器具，一个好的、很复杂的器具。——它是一个敏感的照相底版，但是这底版却须预先经过多次地冲洗，才能进入敏感的状态……”“艺术是一个与自然保持平行的和谐体。艺术家和它平行，假使不有意地插手进去，他的全部意欲必须沉默，他必须在他内心使一切沉默下来，成为一个完全的回声。外界的自然和头脑必须相互渗透，为了持久，为了生活，一个半人性半神性的生活……”

　　那真是以塞尚、梵高、高更为代表的后印象派画家最辉煌的年代。塞尚的雄心催生了法国立体主义(Cubism)的崛起；梵高的疯狂在德国吹响了表现主义(Expressionims)的号角；高更的叛逃则点燃了现代原始主义(Primitivism)的星火。

　　六月的和风送来普罗旺斯馥郁的花草野香，对前辈大师的致敬和遐思很快归于平静和闲适。此刻的心情就像Lisa Ono唱过的一首歌：“我见过那么多的海，那么多的天空，那么多的笑容和渴望，而我的心依旧喃喃的对我讲，前面还有那么多的梦在等着我……”

　　风物辞典

　　保罗·塞尚

　　保罗·塞尚(Paul C zanne，1839―1906)法国著名画家，后期印象派代表性人物，也是从印象派到立体主义派之间过渡的重要画家，被西方美术界推崇为“现代造型艺术之父”。

　　塞尚在埃克斯出生和辞世，他诞生在当地一个工匠和商人的家庭，一生曾多次在埃克斯及巴黎等地往返。其作品摆脱了千百年来西方艺术传统的再现法则对画家的限制，以富于个人烙印的色彩块面布局、打破常规的透视、变形及精妙的造型关系著称，画面的物象极具结实、厚重、封闭的几何感和体量感，弥漫着质朴而又深邃的诗意，为“立体派”开启了思路。

　　塞尚尤擅静物、肖像、风景，代表作有《埃斯塔克的海湾》《静物苹果篮子》《圣·维克多山》《玩牌者》《穿红背心的男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