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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你真好——永远的汪国真

2015年04月30日 16:26   来源:中国侨网   参与互动参与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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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4月26日,是一个晴朗平和的日子,阳光静好,绿意明媚。这天凌晨,我的好兄长,著名诗人汪国真摆脱了缠绕他数月的病痛,驾鹤西去。京华四月,正是繁花竞艳,柳絮飘飞的时候,浪漫诗人,就选择这样美丽的季节去了远方,如他曾经的一首诗——“走,不必回头”……

  无奈却是春雨

  夏太直露/冬又不那么温柔/秋天走来的时候/浪漫便到了头//多情还夸春日/推开窗户/只一阵/清风吹来/便把心醉透//无奈却是春雨/喜上眉头偏带忧(《咏春》)

  或许,正因为汪国真如此地热爱春天,命运之神选择了在这个季节带走他。大约今年(2015)3月上旬,2位朋友在同一天打来电话,告诉我汪国真病重的消息。大家当时都有点懵,一遍遍拨打他的手机,始终都是转接到全球通的移动秘书台……无奈,只能分头联系其单位、家属及医院,很快确认:诗人住在解放军302医院,肝癌晚期,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状态,医院使用各种仪器维持着他的生命,如果能遇到适合的肝源,进行手术后,可以延续最多2年的生命;而他的家属不希望外人探望……

  简短商议后,我们放弃了到医院探望的计划,并且约定任何人不向外界透露这个消息,以免被媒体知道打扰了他及他家人的宁静。那时候,确实在我们心里也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能够等到肝源,起死回生,再与大家共叙友情……

  大约清明之后的某一个早晨,我梦见了他,情境似乎是一个聚会上,他面容憔悴,脸上罩着一层说不出的气息。我看着他,心里充溢凄清,问了句:“你现在怎么变得那么瘦啊?!”眼泪便抑制不住涌出来。他仍像从前那样平和地微笑着,说自己挺好的,让我不要难过……醒来之后,我强烈地意识到;他是来向我告别的!

  半个月后,传来他离世的噩耗,网络上、微信里,铺天盖地的消息与缅怀。我静静地看着这些,无语凝噎,几小时后才在朋友圈发出了一条微信:“我的好兄长,著名诗人汪国真,于今天凌晨2:10在北京病逝,享年59岁。 哥:我无法表述此时的心情,唯愿你一路走好,早到天堂。来生我们还做好朋友!”

  汪国真离开的第二天午后,京西大地忽然飘洒下他最爱的春雨,那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正如他的诗行:“喜上眉头偏带忧”……

  向着太阳走

  我与汪国真初识于1990年8月,其时,他的第一本诗集《年轻的潮》刚刚出版2个月。而我作为入职不久的媒体人,打算攒一篇有关他的专访。记不清所谓何故,那篇专访后来没写,而我们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第二年,一位出版界的朋友突然打来电话说,他们要出一本汪国真诗文赏析,汪诗人提议由我为他写“赏文”。于是,便有了《年轻的温馨》这本书。那是我的第一本“著作”,却收到了数百封读者来信。后来,那本书据说光是正版的就卖了11万册;而盗版的比正版还要多!这是一个我至今未能超越的数字,但对汪国真而言却不过尔尔。

  《年轻的潮》发行总量100万册,而同年出版的《年轻的风》、《年轻的思绪》总印数则高达200万,以至,1990年被出版界戏称作“汪国真年”,席卷全国的“汪国真热”就此开始,持续了将近10年,媒体们称之“汪国真现象”。

  然而,与社会上轰轰烈烈的“热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诗歌界,乃至整个文学圈对汪诗的冷漠、排挤与否定:“分行的格言警句”、“诗坛流行歌手”、“顺口溜”等嘲讽不绝如缕,实际上,汪国真始终未被中国的文学界接受过!拘役可笑的例子:大约1996或97年,我的散文集《草莓季节》出版后,按照正常程序申请加入北京作协,结果竟意外地未被批准!知情者透露:说有位尹姓老者,因极为反感汪国真,又见我作品中有与汪合作之著,因此坚决反对我加入……

  对于圈内人的态度,汪国真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但他不去理会这些,他甚至很少参加作协的活动,他只是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实际上,他很早就远离了新体诗,开始探索新的领域:写旧体诗、为古诗词谱曲、题字卖画、主持节目(但在我看来,所有这一切都无法超越他最初的那些新体诗),只是,偶尔回应一句很有分量的话;“过几十年,一百年,我们再看!”可知,他对自己的作品是有自信的,这种自信来源于圈外读者的支持与热爱,这个才是他最为看重的东西。

  我不评论家,过去很少对圈内的是非说三道四,我也不是汪诗的粉丝,但作为一个朋友,我必须在他盖棺定论的时刻,说出自己最真实的观点!我认为,在人类文学史上有三类作品可称经典可以传世:一是真实记载历史的;二是深刻剖析人性的;三是代表大众说出生命美好、吐出胸中块垒的。汪诗无疑就属于这第三类,它真诚、励志、纯洁、向上,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青春岁月。因此,必将在中国当代诗歌史中占有一席之地!还有,我不认为那些过于自恋,只注重技巧而不考虑受众的诗比汪诗更高超。诗,应该是从一个真诚纯净的灵魂中自然而然本淌出来的,而不是单纯追求某种语言的边界。

  当然,一个诗人的终极价值,最终还是要由时间与历史给出的。可以定论的是:汪诗人的一生是自强向上的,他留给读者与时代的,是一种努力实现理想的正能量:走/向着太阳/让白云告诉后人吧/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在什么时候/我们/从未停止过前进/从未放弃过追求(《走,不必回头》)

  君子如茶

  陌生人眼中的汪国真,是一个低调平和的人,始终温文尔雅,微笑着面对人生。而真实的他,其实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正如他在《独白》中所述:不是我性格开朗/其实,我也有许多忧伤/也有许多失眠的日子/吞噬着我/生命从来不是只有辉煌//只是我喜欢笑/喜欢空气新鲜又明亮/我愿意像茶/把苦涩留在心里/散发出来的都是清香。

  汪国真其人,确是一位如茶的君子,相识25年,我不记得他对我有过任何所求;我只记得当我遭遇情感挫折时,他如同亲兄长般地安慰与陪伴。最近些年,他长期奔波于“祖国各地”,见面的机会少了,但他还是始终关心着我。我补办“婚宴”的那天中午,他从首都机场下飞机,匆匆赶来全聚德,给了我一个红包……

  实际上,国真哥哥,他对待所有朋友都是真诚、宽厚的你,相识25年,我从未听到过他贬损任何诗人、作家的作品,甚至,我不记得他说过任何人的坏话。他的为人准则,从他的始终亦可窥见一斑:“总有许多梦不能圆/在心中留下深深的遗憾/当喜鹊落在别人的枝头/那也该是我们深深的祝愿//是欢乐就与友人分享/是痛苦就独自默默承担”……(《不能失去的是平凡》)

  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他确是独自默默承担了那些常人难以承受的病痛与心灵磨难,他不愿让朋友知道他患病的消息,他甚至叮嘱到医院探望的出版社编辑,不要将他病重的事告诉任何人。他是一位真正浪漫的诗人,他希望给这世界留下的都是美好;他希望留在朋友心中的都是欢乐……

  但实际上,汪国真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特别是对关乎他社会声誉、公众形象的事情上。有一件许多年前的小事,至今让我记忆犹新:某天,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最近有一外地人一直纠缠他,甚至不知怎么竟搞到了他家地址,硬说他所有的诗都是抄袭那个人的!说有充分证据,还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揭露这一“丑闻”……

  我听后哑然失笑:“你理他呢,肯定是个精神病啊!”

  “不是!”他十分认真道:“这个人逻辑很清楚,不像个病人。我气极了,骂他一句‘神经病’,他义正辞严的说:‘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这么闹下去!要不开个新闻发布会,请媒体当面命题,我跟他现场比对……”

  无奈之下,我只得约了几位媒体与出版界的朋友,陪同汪哥一起去寻找那个人留给他的地址,那是新街口某胡同中一个寒酸的小旅店。那个男人约摸30开外,手中一直紧握一个厚厚的本子,据说,那是他的“诗集”(手抄本),他的眼神看上去散漫而诡异,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在他与汪哥的高声激辩中,我翻开了那本诗集(还记得那是一笔非常漂亮的钢笔字),见到他的第一篇大作既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就是汪国真,一个极认真、极谨慎、极纯洁、极爱惜自己社会声誉的人!

  难说再见

  汪国真走了,匆匆地,没向任何人道一声再见,令亲人、好友,以及热爱他的读者们寸断肝肠!再读读他曾经的诗,恰似是对冥冥之中的运数早有感知:

  “我走了/不要嫌我走得太远/我们分享的/是同一轮//雨还会下/雪还会落/树叶还会沙沙响……”(《告别,不是遗忘》)

  “生命总要呈现灰色/永远新鲜的是岁月的河/别悲哀同夕阳一道消逝的/是我的身影/如果你理解大地的沉默/也就理解了我(《缅怀》)

  2015年4月30日上午8点,汪国真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举行。7:40分,当我到达时,东厅门口已经拥挤着至少数百人,数不清的花圈、挽联、鲜花似乎是铺天盖地,一直排出好远好远。

  据说,早晨6点多,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热爱汪诗的陌生读者。

  不忍见,告别厅屏幕反复播放着的,诗人音容笑貌;不忍见,他刚刚弱冠的独子尚在求学中;更不忍见,那最最疼他爱他的八旬老母,老泪纵横,孩子一般无助地痛哭!……

  告别仪式从8点钟开始,整整进行了1个小时;场外,不知谁人打出一幅著名画家吴欢的奇异书法“有人说汪国真不算好诗人 但好诗人不如汪国真 中国诗史绕不开的人物”!

  看着眼前的滚滚人流;看着吴欢直朴有力的书法,我想汪哥哥肯定又在微笑了:公道自在人心!正如原人民日报海外版副总编辑王谨先生,在告别仪式后发给我的微信说的:“悼念现场见证了汪国真在中国诗坛的地位和影响力!”……

  进入告别厅的一霎,我却恍惚没有了忧伤,我看见躺在鲜花丛中的诗人,一如生时的淡定与从容。我知道,此时,他的灵魂正行走在一条浪漫的小路上,就像他年轻时曾经梦到的那样:

  我并不孤独/有忧伤为我祝福/走在梦一般的大森林里/我迷了路/眼前是一片轻柔的薄雾/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枝/心弹响金色的鼓/哪里是我回家的小径/问枝头的小鸟/也问脚下的泥土(《我并不孤独》)

  国真哥哥:小妹为你献上一捧清香玫瑰,花色,是纯白的静雅;花枝,是你生命的数字。我在花朵丛中,放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你离开那天,从我心中迸出的二句话,我把它们作为挽联送你:“诗好人好情义好认识你真好;听难信难追忆难说再见更难!”

  尽管人生告别寻常事/真告别时/却又难说再见(《昨日风景》)

  上午9点,仪式结束,告别大厅的门被工作人员关上,但众多的好友、粉丝、记者迟迟未肯离去。

  此刻 我不需要什么/只想你能送我/一个皎洁的祝福(《祝福》)

  国真哥哥:25年前,我欠了你一篇专访,在你的有生之年未能还上。现在,你即将远行,朋友一场真的难说再见!我们就送给你一个真诚的祝福吧:希望你前往天堂的路上,没有恐惧、没有病痛;只有鲜花与诗情!(摘自《海内与海外》;作者:京梅

【责任编辑:王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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