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捐躯的上海“海归派”
当时中国社会风气未开,越重洋去外国,预定的15年遥遥期限,自然被人视为畏途。家长还要填一张《具结书》,“倘有疾病,生死各安天命”之类不祥语句,更令父祖辈驻足。所以120名幼童多从沿海口岸招来。广东地近港澳,开放最早,留学幼童自然最多,计84人,占了绝对优势;上海也有17人,居第二位。
正是这些上海籍和“新上海人”的留美幼童,组成了上海最早的“海归派”,为推动中国和上海近代社会的发展奉献了青春乃至生命。谱写这支爱国主义悲壮乐曲第一章的是四位中法战争中的牺牲者,其中就有“新上海人”黄季良。
1881年11月,黄季良等16名留美幼童被分配至福州船政学堂,入第八期驾驶班学习。1882年7月毕业,旋至福建水师旗舰扬武号为见习军官。1884年七八月间,法国舰队至闽江口挑衅,围泊于马尾港外,谋袭马尾船厂和福建水师,战事一触即发。黄季良寄了一幅自画像给父亲,表示了将以忠代孝、为国捐躯之决心。8月23日,法军发动突然袭击,黄季良与扬武舰及福建水师官兵迅速点炮还击,并击中敌旗舰窝尔达号的舰桥,法军舰队司令孤拔亦险些丧命。但终因张佩纶等福建军政上层并无应战准备,开战不久,扬武号右舷尾部被敌鱼雷击中,很快沉没。福建水师几乎全军覆没,黄季良与薛有福、杨兆楠、邝咏钟壮烈殉国,成为海归派中最早的为国牺牲者。
英勇国殇有续篇
经过十多年的磨炼,这批昔日的留美幼童已渐渐成熟并崭露头角,纷纷成为所在部门的中坚与骨干。进入北洋水师的一群,或任旗舰镇远号的大副、参谋,或为致远、济远、定远等重要舰只的帮带(副舰长),或是广甲等小型舰艇的管带(舰长),他们在1894年甲午战争中,大多英勇出色,又一次谱写了悲壮的国殇曲。沈寿昌和陈金揆便是其中突出的两位。
沈寿昌,字清和,上海洋泾(今属浦东新区)人。1875年10月14日第四批赴美,时年11岁。回国后先入天津水师学堂,继任威远舰二副、大副,1888年以都司衔升济远舰帮带兼领大副。1894年7月,鉴于日军一再挑衅,清政府被迫增派5营陆军援朝。济远与广乙两舰奉命为运兵船护航。25日凌晨,两舰返航。驶至丰岛西北海面,突遭埋伏于此的吉野等三艘日舰的攻击,其时7时43分,炮战中,沈寿昌站在瞭望台上指挥。突然,一发炮弹落至台边,飞起的弹片正中他的头部,成为甲午海战中的第一位烈士。
陈金揆,上海宝山江湾乡殷十四图(今属杨浦区,位于五角场镇西北)人,亦第四批赴美,时年12岁。陈返国后,以考绩优秀毕业于天津水师学堂,派任扬威舰二副,1888年任致远舰大副。是年,台湾发生一起动乱,进剿半年未平,陈受命率60名枪手和两门6英寸大炮,仅以10天时间,即告平息。1889年升任致远舰帮带兼领大副。1894年8月18日,在大东沟与日军主力决战中,他与管带邓世昌配合默契,同大管轮郑文恒两人把掌驾舵,灵活穿梭于猛烈的火网中,不断抢占有利位置,充分发挥舰首舰尾十几门12英寸重炮的火力优势。当吉野等四艘日舰欲围攻我旗舰致远时,陈即依照邓的命令,迅速拦击于前,保护了旗舰。其时,致远已多处中弹,水线下不断进水,舰身严重倾斜,但陈镇定自若,以高超的技术,克服倾斜,坚持战斗。后来,致远弹药将尽,邓对陈言:“敌人全仗吉野,如能除掉它,我军必可获胜。”陈即会意地掌着轮舵,全速向吉野撞去,吓得在该舰督战的日军常备舰队司令坪井航三急令转舵避让并发射鱼雷,致远不幸被其击中,引起锅炉爆炸,舰身断裂,陈与邓等大多数官兵落海牺牲。
继黄、沈、陈之后,金大廷又于1900年八国联军之役中阵亡。金大廷,字巨卿,宝山人,也是第四批赴美,时年13岁。回国后入北洋医学堂。八国联军进攻天津时,他正任京津铁路与旗兵学堂总医官,在组织救护伤员时,不幸被流弹击中,坠河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