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东北风味

    
    纽约的华人移民，大多来自粤、港、台、闽、浙和沪。先前很少有来自东北的，但近年来，东北人似乎也逐渐形成了气候。在有“第二华埠”之称的皇后区法拉盛一家东北餐馆的出现就是明证。
    
    这家餐馆名“东北风味”，其顾客主要就是东北人。普林斯顿大学退休中国文学教授高有工祖籍辽宁，曾专程从曼哈顿去光顾此店。在法拉盛，还有一家水饺铺，包饺子的都是“东北大嫂”。韩国餐馆则雇佣来自吉林延边的女子当侍者，她们既会讲朝鲜话，又能说汉语。
    
    我虽非东北人，也去过“东北风味”。无论酸菜炒粉丝肉片，还是小鸡炖蘑菇，确实都有东三省的独特味道。吃着东北菜，自然会想起在东北度过的那一年。当时我被下放到北大荒的五七干校，在那里饱尝了真正的东北风味。那地方属嫩江县，离西伯利亚不远。我们并非“十二月党人”或“托洛茨基分子”，干校也不是“古拉格”，但在饱受严寒之寒、苦役之苦方面，我们与俄罗斯的“罪犯”们应相差无几。连用的农具也相似，如钐刀；连砍的树也一样，如白桦。
    
    当时我们过的是连队生活，睡大宿舍，挤长炕。倒在门口的洗脸洗脚水很快就形成一座座冰山。深挖的茅坑里是一座座黄山。冒着风雪上山伐木，我想起了普希金在《上尉的女儿》里描绘的暴风雪景象，也体尝了涅克拉索夫的《严寒，通红的鼻子》的诗意。有一天，要赶在暴风雪来临之前用康拜因突击脱粒，我们在麦地里干了个通宵，我的眼镜架在摄氏零下40度低温中冻裂成两半，我顿成“睁眼瞎”。
    
    在纽约的“东北风味”餐馆吃酸菜，竟令人忆起那些在东北冰天雪地里的辛酸日子，我想，这绝非店主的初衷。(来源：香港大公网作者：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