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员外听!
未曾开口落下泪,尊上员外听明白,
家住直北涿州地,永禾村里有家门,
爹爹姓苏苏百万,母亲姓李李太君,
父母生下两个子,弟弟苏雨我苏云,
圣上有旨把我选,蓝溪县里管万民,
放着旱路我不走,一心向着水路行,
五霸渡口把船上,遇见徐能那贼人,
将我打落江中死,不知惊动哪家神,
将我救出于岸外,一到大街留诗文……
——柏峪秧歌戏《罗衫记》第五场
在北京城正西的门头沟区,有一个名叫斋堂的小镇,在镇上向西望去,可见层峦叠嶂,山脉连绵;沿公路环山爬行,穿过一条名为爨里安口的峡谷,公路变成了碎砂石子路,再步行一个小时,就可看到前方的又一小山村——柏峪。柏峪,因山坡多柏,沟内多榆而称柏榆村,清代始以谐音改称柏峪。这里的村戏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被称为“柏峪秧歌戏”,因方音之故或又称“燕歌戏”。在这远离尘嚣的小山村里,历史与文化如何以一种不同于外界的独特方式进行着延续?
封闭的生存土壤
门头沟区的民俗文化丰富多样而又与众不同。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门头沟煤业发达带来的经济、文化交流。元明以来,京城百万之众,炊爨多赖西山煤炭。元代《析津志辑佚》载:“城中内外经纪之人,每至九月间买牛装车,往西山窑头载取煤炭,往来于此。”清末民初,京西门头沟一带以运煤为业者不下万人,运煤的骡马成群成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山路石道上来来回回,车马辐辏,经久不衰。另一方面,门头沟区古来就是北京西部的天然屏障。区境地处蒙古高原和华北平原的过渡地带,境内山峰林立,沟谷纵横,向为兵家之战略要地,素有“神京右臂”之称,历代多在此修筑长城,以防御西来之敌,常年的大量流动军户自然也带来不同民俗文化的交流、碰撞与融合。
柏峪村在元明时期发展为具有一定规模的村庄。在柏峪村的西北部有一段三四里长的城墙和七座城楼,当地群众称为“七座楼”,为万历年间建的六座空心敌台和景泰年间建的石堡城。这样的地理位置在古代可谓军事重地,然而在现代却造成了交通闭塞、出行不便的状况,限制了文化的流动;这种几近封闭的地理环境却又为保存古风旧俗提供了屏障,从外地传进的剧种在村落中仍保持着原貌。北京城区的戏曲发展演变了,而乡间的戏曲却顽强地保留着传入时的原始形态,其发展、演变呈现某种相对静止的状态。
秧歌戏就在这个几近封闭的空间中得以原味保存和传唱。尽管有些剧种也有“秧歌”这一名称,但柏峪村的唱腔十分独特,与远近各个剧种的唱腔均不相似,目前在全国只发现该村一处,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