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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历最大海归潮:有人打算出去 他们选择回来(3)

2017年01月11日 15:55   来源:中青在线   参与互动参与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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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3月29日,北京2014年春季留学英才招聘会现场。视觉中国供图
2014年3月29日,北京2014年春季留学英才招聘会现场。视觉中国供图

这是一个人生的选择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密歇根州立大学前教授金榕发现他的梦想在中国。

  2014年,他利用学术休假在阿里巴巴做顾问,帮助优化网站广告位的投放,结果收益明显提升。

  “你做的算法,真的影响到几亿人,想想还是蛮激动的,真的是改变世界的感觉。”他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回忆。

  用了10年时间晋升为正教授、人到中年的金榕决定改变职业路径。2015年,他辞去终身教职,与学术界告别。

  获得一份体面的工作需要十几年,而辞掉它只需几分钟就够了。文质彬彬的金榕说,自己从没进入工业界,更没有想到,第一份工业界的工作会在中国。5年多以前,他还认为回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需要巨大的勇气。

  他本人回国的决定在家庭会议上遭到了激烈的反对。最终,他只身一人登上了飞机。“我觉得就是要赌一把。”“不留退路。”

  金榕在杭州和西雅图各领导着一个研究机器学习的团队。他当初力主以西雅图为基地,否则他不会考虑这份工作。一年多后,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现在在杭州的话,也能接受。在我刚加入的时候,是不可想象的。”

  他招募了一些学生、朋友,对每个人强调:“这不仅是一个职业的选择(job choice),这是一个人生的选择(life choice)。”

  “之前没人这么跟我说。”他说。

  在更大的层面上,他分析,现在大家对回国习以为常,很多人在认真考虑回国,只不过是时间点的问题。这股潮流跟中国的上升和美国的相对“衰落”有关。

  回国与否,中国历代留学生的考量从来都离不开“国家”这个词。他们的个人选择往往也影响了国家。

  逾一个半世纪以前,中国第一位海归容闳从耶鲁大学毕业。他入了美籍,但影响了近代中国:他带出更多留学生,并促成了中国第一座机器厂的诞生。

  他的理想是,“以西方之学术灌输于中国,使中国日趋于文明富强之境”。

  在容闳回国近100年之后,另一位留学生写了一封《致中国全体留美学生的公开信》:“为了选择真理,我们应当回去;为了国家民族,我们应当回去;为了为人民服务,我们应当回去……”

  那是1950年2月,数学家华罗庚在返回新中国途中的信。他引用中国古语说:“梁园虽好,非久居之乡。”

  当时包括科学家钱学森、邓稼先在内,1000多位留美学生回到了久经战乱、极度虚弱的中国。

  多年后人们发现,中国“两弹一星”功勋奖章23位获得者中,有21位海归。

  赵海平的出国之路也与“国家”交织在一起。他得益于国家方向的转变。

  他1987年夏季成为河北省高考理科状元,到北京读大学。两个月后,肯德基在北京开出第一家餐厅,轰动一时,成为中国开放的一个证明。在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日后才被注意到的小事:北京向国外发出第一封电子邮件,标志着这个国家与互联网时代的早期接触。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英文:“越过长城,走向世界。”

  等到1992年赵海平真的飞越了长城,邓小平刚刚发表了他著名的南巡讲话,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国家确定转向市场经济,并迎来经济的腾飞。

  赵海平到美国才见到了超市。他回国探亲时给家里捎过电话机、微波炉、摄像机,这类电子设备是当时人们带的最多的礼物。

  这些很快成了历史。当他2015年回到中国,他需要带回的只是自己。

  中国已是第二大经济体。他像个外星人,震撼于上海人习以为常的密密麻麻的高架桥,也为崭新的百货商场感到新奇。

  出国时,中国还是自行车上的王国;归来,汽车时代早已开启了。“生活条件的提高降低了很多人回国的心理门槛。”赵海平说。

  李才伟不得不习惯了杭州的堵车。“这个城市比(旧金山)湾区小很多,但是感觉时间距离比硅谷还大。”

  金榕意识到自己以前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他乘坐中国高铁后,这种感受尤为强烈。中国在2008年成为高铁上的国家。但在1989年,他乘火车从南方到北方上大学花了44个小时,他记得厕所是乘客争抢的“不错的地方”,很多人只能睡在车座底下。高铁完全颠覆了他的印象。

  中国很多城市,从地摊买一包零食、在菜场买一棵白菜,都可手机支付。这让赵海平感慨,“中国很多地方做得比美国先进了”。

  在李才伟看来,中国企业曾经搬运了国外的很多模式,但是在最近一两年里创新了很多模式。

  “其实我们这批人并没有在中国真正生活和工作过。”成年后没走上社会就客居异国的赵海平说,“我现在是美国国籍,但是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没有在这里工作过,总是很遗憾。”

生命在于折腾

  不止一次,50岁的生物学家施一公表达过同样的遗憾。

  “中国在全速发展,国内的同龄人脚踏实地地推动着她的前进;我不想只做一个大洋彼岸的旁观者。”他在自己的博客里说。

  几年前,他结束普林斯顿大学的终身教职,卖掉房产,举家回国。他目前担任清华大学副校长,还在杭州西湖边筹办一所私立大学,目标是建成加州理工学院式的精英学府。

  很多人劝他回美国。他一次次解释:从决定回国那一天起,未考虑任何退路。

  清华大学向他发出邀请时,他只考虑了一天。后来他解释,回国前,“内心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东西,总是怅然若失。我缺什么?缺少的是对祖国的回报,缺少对自己求学时期信念的坚持,缺少让我振奋的直接帮助同胞的成就感!”

  一位支持者这样回复他:“中国需要海归,海归更需要中国。”

  方恩(天津)医药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张丹形容,许多海归都有类似的经历。他们先是有一个“美国梦”,追求深造和平等的发展机会。现在,“中国梦”对他们有更大的吸引力:一个报效祖国的机会,一个没有“玻璃天花板”的上升机会,一个使自己所有的知识和经验能110%发挥出来的机会。

  大约20年前,搜狐创始人张朝阳在解释自己为什么回国时说:“那时候在国内遇到的任何人,我觉得他们都活得那么理直气壮,哪怕他们是在跟人吵架。”而美国华人即使做教授,都给他一种疲弱无力感。“我相信这是长期客居他乡给人造成的外在精神缺憾。”

  俞本权相信华人在硅谷存在“玻璃天花板”。“不管怎么样,你融入主流文化里面还是缺了一块。差就差在你跟人家喝酒喝咖啡的时候在聊什么。虽然大家都不说,多多少少都是能感觉到的。”

  年轻一些的盛子夏感到烦恼的是,在那里每个人都是一颗具体的螺丝钉。

  他此前在美国一家信用卡公司工作,朝九晚五。“早一分钟上班、晚一分钟下班都觉得亏了。”他的一个同事某次写代码还差一个分号就将完成,结果到了下班时间,立即关了电脑。

  在中国通过工作面试后,他立即飞回美国,辞职、卖房、卖车,告别那种安逸的、“不咸不淡”的生活。

  李才伟在硅谷也有强烈的“螺丝钉”之感。“这种日子不是在这个岁数想要的。你感觉自己在虚度人生——我觉得大部分回来的人都是这样的。”

  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他在杭州投出了选票。在另一个问题上,他已用脚投票:回国。

  家庭问题让他纠结了很久。太太支持他,但当时读六年级的女儿激烈反对。他只能在杭州独居,每天与家人视频聊天。如今谈起孩子他仍忍不住眼圈发红。

  俞本权把3个孩子带回了中国。他太太也辞掉了在美国的高薪工作。

  他认为,在薪水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国内有更好的位置,可以做更大的事情。“我对于机会是相信的,方向是认的。”

  中国亲友惊讶地问他们,“人家都往外跑,你们都往回跑干嘛?”

  “生命在于折腾。”在他的离职信中,俞本权引用了一句并不存在的“中国老话”。

  不同于华罗庚当年引用的“梁园虽好,非久居之乡”,它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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