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离任前夕,牛津大学崔占峰教授请我们夫妇到KEBLE学院吃饭,这是欢送,也是让我们体验一下牛津大学“高桌晚宴”的特殊风味。
说到“高桌”,先要从英国牛津、剑桥两所古老大学特有的用餐礼仪说起。在牛津、剑桥的所有学院中,都有一座名叫“Hall”(中文的意思就是“大厅”)的建筑。这个“大厅”其实就是餐厅,是学院全体师生共同用餐的场所。“大厅”一般都布置得十分庄严,墙壁上悬挂着学院的院徽、创办人和历任院长的大幅画像。餐桌一般是木质的,除个别新建的学院外,分高桌和低桌。“高桌”(High Table)仅一张,两边是软垫靠椅,横放在长方型大厅里侧顶端的地板上。那地板类似舞台,高出地面几公分,“高桌”大概就是由此而得名的。院长、院士(能做导师的高级教师)们在此用餐。“低桌”(Low Table)则有若干张(根据学生的多少而定),两边是硬木长凳,与高桌成直角,分排竖放在大厅里。这是研究生和本科生用餐的地方。在座次上,研究生坐得靠近高桌;本科生则按年级顺序,坐得依次远于高桌。虽经不断简化,但一般学院仍要求学生要在学院大厅用晚餐。用餐时十分正规,不仅要穿上学袍,饭前还要用拉丁文进行感恩祷告。有的学院在晚餐时,还只用烛光照明。每周只有一次院士(有的学院还允许研究生)可以邀请自已的客人到高桌来用晚餐。当然要预约,一般要提前几个月。
出席“高桌”上晚宴,机会难得。然而,能与牛津大学历史上第一位华人教授,也是该校最年轻的教授之一—崔占峰博士聚谈,更加令人神往。
“崔占峰,河北任丘人。1978年本科毕业于内蒙古工学院化工系,后在大连工学院化工系获得硕士、博士学位。1988年,到英国从事博士后研究。1991年3月在爱丁堡大学任讲师。1994年10月到牛津大学任教,先后任讲师、Reader(类似副教授)。2000年10月1日,被牛津大学正式聘任为工程系化工专业教授,时年38岁。崔占峰教授是英国化学工程师学会法人成员,英国国家工程委员会特许工程师(CEng)。主要从事膜分离、生物加工和组织工程等研究。”从这份不能再简单的履历中,我们足可以看出此人的不简单了。
说起来,我与崔博士是老朋友了。早在1997年底,因为一个极为偶然的机会,我与崔博士在牛津大学工程系楼前邂逅。那时我到英国工作还不满一个月,第一次独立带着一个国内考察团来参观牛津大学。同事帮我约好了一位向导(是位学联干部),并说好在工程系楼前会面。我既不认识他,也没有带他的电话号码(因为觉得不会有问题)。但当我们来到工程系时,却没见到此人。那时正值十月底,秋风已经有点冷了。考察团员们坐在车里,我则焦急地在车外来回转悠。这时,一位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短风衣,个子高高的,年轻的脸上英气十足。在英国,我是不敢随便认老乡的。因为即便是一副中国人的样子,也可能会礼貌地回答你:“我不是华人”,或者即便是华人,也是“我不会说汉语”。但这个人主动向我打招呼,说看车牌号码知道我是中国大使馆的,并说他也是从国内来的,与使馆有过很多联系。他那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使我顿生“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我急切地说明困境,并询问他是否认识我要找的那位学联干部。他说认识,并说到办公室后,马上打电话和他联系。说着,他就急勿勿地走了,我们都没有来得及互通姓名。不久,那位学联干部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并一再地为记错时间迟到而道歉。他告诉我说是“崔占峰博士”打电话通知他的。我这才知道,那位仅一面之交,但好心而守信的同胞的尊姓大名。我们的向导还告诉我,这位崔博士可不得了。他是牛津大学正式聘任的Reader。能得到大学的聘书(因为各系也可以聘任,但层次显然不同于大学的聘任的),在中国留学生、以至所有的华人中都是凤毛麟角。我暗自庆幸,自已刚到英国就认识了留学人员中的这样一位人才。以后,也就格外留心与他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