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设为首页
首页经济科技

一位“海归”女孩与一所村小的“命运”(组图)

2015年07月01日 09:07   来源:国际在线   参与互动参与互动
字号:
中国侨网王虹迪和孩子们。(国际在线)
王虹迪和孩子们。(国际在线)
中国侨网培田小学(国际在线)
培田小学(国际在线)

  是去?还是留?王虹迪纠结这个问题已有一段时间了。她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我是当局者迷,你是旁观者清。你说,我要不要继续推一推这个项目?”王虹迪所说的“项目”,指的是21世纪教育研究院在福建省龙岩市连城县宣和乡培田村进行的“美丽培田小学”项目。上世纪末,培田村小学在“撤点并校”风潮中日渐式微,濒临关闭,苦苦挣扎中得到了21世纪教育研究院的支持。学校在与研究院的合作中逐渐恢复生机。如今,项目合约2年就要到期了,研究院是否续约?村小下一步的路怎么走?担任项目当地协调员兼副校长的王虹迪是走是留?还是未知数。一所村小的“命运”兴衰,为何如此牵动这位“海归”女孩?去还是留,为何令她如此纠结?

  村小“命运”:耕读文化的兴衰

  我去采访时,正巧虹迪回东北休假兼到研究院述职,第二天我们从北京同行飞赴厦门。虹迪有东北女孩的开朗、爽直,很快我们就如朋友般毫无距离感,她聊了很多“她的娃”们的事,饱含深情。

  “有个小女孩,英语课文没背好,放学后我留下了她,凶了她两句,她就哭了。天瞬间下起雨来,我发愁说没带伞,小女孩突然天真地笑了,露出两颗小门牙:‘老师,我有伞!’眼泪还挂在脸上呢,我就笑话她:‘你应该幸灾乐祸才对啊!’孩子们特别可爱!”虹迪说。

  从北京到厦门,再从厦门乘4个多小时大巴到连城县,离培田还有几十分钟车程。虹迪打电话叫朋友开车来接,正是晚饭时分,对方说已吃过晚饭,结果把我们送到培田,虹迪才发现听错了,人家还饿着肚子呢!“这个人情欠大发了!”虹迪苦笑着连连道歉,朋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神情,笑着开车走了。周边同龄人不多,但滚雪球般一个认识一个,竟也组成了个小群体,有年轻教师,也有乡上的公务员,开车的朋友就是其中之一。“我不会让生活太单调,但是,前提是你先要走出去,主动去跟大家建立关系。”虹迪说。

  培田古村位于闽西腹地,苍翠群山护佑着明清客家民居建筑群。苔痕斑驳的古牌坊、苍郁的百年大树、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绕村而流的清澈水渠,户户相连的高堂大屋可以看出其鼎盛时期的气势。

  小学位于村南的山坡上。拾级而上进入校园,已经天黑,除了依山而建的“南山书院”古院落之外,还有两幢两层的教学楼。一间教室发出灯光,几位住宿生在上晚自习,看到虹迪出现,孩子们兴奋地问东问西,还“告状”替课的老师把某某同学弄哭了。

  培田小学前身,是有508年历史的“南山书院”,是培田村吴姓祖先开办的私塾。客家人重教育,一代一代培田人在书院寒窗苦读、文武兼修、耕读传家,曾培养出238个举人、进士。1906年,培田村第19世祖吴震涛将之改制为现代学制的完全小学。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学校下设幼儿园、小学、初中,最多时有257名学生,很长时间都是当地教育的翘楚。

  吴美熙老先生是培田村教育界的元老级人物,对村子的历史如数家珍。吴老从小在培田小学上学,教书多年,退休前的8年,被请回了培田小学当校长。退休后,老人一直为培田奔走,每次有领导、学者、媒体等来,基本都由他陪同作答。吴老校长回忆,培田小学的衰落,是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的,与国家“撤点并校”政策同步。

  “撤点并校”指21世纪以来,随着计划生育的持续和城镇化的加快,农村学龄儿童急剧减少,许多学校变成了学生少、条件差、质量低的“麻雀”学校。2001年5月,国务院颁布《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要求撤销部分农村中小学,合并到乡镇中心校。这项政策意在整合农村教育资源,提高教学质量。但是,随之而来的上学路远、校车安全隐患、辍学率回升、寄宿生心理危机等问题也随之而来,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和担忧。直至2012 年9月,国务院叫停这了一政策。

  吴美熙介绍,2000年前后,培田村小的学生急剧减少,校舍荒芜破败,教师无心教学,操场杂草丛生,十几个孩子,还比不过草丛中觅食的几十只鹅:“真是满目凄凉!”吴美熙感叹。县教育局提出要撤并村小,但遭到培田村委会和村民强烈反对。为了保留这所学校,使村庄的人文血脉延续下去,他们四处奔走,筹集资金,游说生源,寻找支持。

  培田小学的苦苦支撑,引起了教育学者的关注。2009年,21世纪教育研究院研究员王丽来培田做了调查之后,撰文《一座村庄的教育血脉》,发表在2010年1月的《中国青年报》上,讲述了培田几百年的耕读文化,并对乡土文化断裂衰落的危机提出担忧,引起了很大反响,也引起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的关注。

  2013年,21世纪教育研究院与由当地政府部门、培田村委会、培田小学共同协商,决定将培田小学纳入县里教育发展统筹规划,培田小学加挂“21世纪教育研究院实验小学”,按“公办民助”模式恢复重建,这就是“美丽培田小学”项目。

  研究院提出规划:用2年时间,通过课程改革和教师培训,提升培田村小的教育质量;调整学校管理;建立村社、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和社会公益组织共同治理的多元管理模式;探索学校教育和社区教育相结合的道路。

  寻找人生:“洋支教”与“土支教”

  虹迪第一次来到培田,就喜欢上了山村的古朴、宁静。吴校长所说的“不适合年轻人”的乡下环境,虹迪不觉得。晚上她喜欢在村子里散步,仰望夜空的繁星,听流水、蛙鸣、狗叫。回到宿舍,读书、上网到深夜,上午没课就睡个懒觉。

  她不像“副校长”倒像个“大姐姐”,宿舍的钥匙常常挂在门上,也不锁,我们在做访谈时,山间突然下起雷暴雨,虹迪想起外面还晒着被子,急忙冒雨冲回宿舍,被子却已经被陈运弘老师替她收回屋了。有一位孩子,看到虹迪周末常常吃泡面,就自己做了饭菜装好饭盒,悄悄塞给虹迪说:“老师,总吃泡面不健康,给你吃我做的饭!”

  对志愿支教老师来说,需要适应单调的生活,更要适应当地的水土环境。有些人会浑身长满湿疹,山里雨季,衣服晒不干,有股霉味,下大雨有些屋子还会漏水。不过支教老师们却很知足,上海来的心理咨询师叶继英老师说,培田的条件比他去贵州支教的小学好太多了,尤其是食堂;扬州来的李先锋老师是位画家,下雨过后,他会带着孩子们逮两只小青蛙放到塑料瓶里,让孩子观察、画画。

  来支教的原因,既是偶然,又是必然。王虹迪曾在澳洲8年,本科就读墨尔本皇家理工学院。虹迪说:“澳洲留学给我最深刻的影响,就是我在寻找什么东西,不仅仅是读书。那8年我一直在想:我究竟在干嘛?我看到很多外国人很小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然后一路努力,很坚定,他的生活让人羡慕,因为他做每一件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投入的、热爱的;而中国留学生大部分要么毕业回家做家里安排的事,要么努力打拼为了在澳洲挣一个身份,谁都没有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个冲击是很强的,这个问题让我想了好多年。”

  为此,虹迪读本科时还转了专业,从“会计”转到“文化交流”。“文化交流”的课程让虹迪有了“洋支教”的经历——跟导师去给非洲裔难民的孩子上课,教他们最基本的英语和算术,三个月的“洋支教”让虹迪接触到不同文化和不一样的人。虹迪说:与难民孩子接触和在培田一样,孩子会感谢你,见到你会笑,用肢体语言表达他的感情,甚至会跟你讲他内心深处的事。这一切令虹迪难以忘怀。

【编辑:郑丽华】
中国侨网微信公众号入口

>经济科技频道精选:

网站介绍 | 联系我们 | 广告服务 | 供稿信箱 | 版权声明 | 招聘启事

中国侨网版权所有,未经授权禁止复制和建立镜像 [京ICP备05004340号-12 ] [京公网安备:110102001262]
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10)68315039 举报邮箱:huaren@chinanews.com.cn

Copyright©2003-2024 chinaqw.com. All Rights Reserved

关注侨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