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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海归”女孩与一所村小的“命运”(组图)(2)

2015年07月01日 09:07   来源:国际在线   参与互动参与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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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侨网王虹迪和孩子们。(国际在线)
王虹迪和孩子们。(国际在线)
中国侨网培田小学(国际在线)
培田小学(国际在线)

  但“文化交流”似乎不是个能养活自己的专业。申请硕士时,虹迪接受现实,选择了“金融”专业。莫纳什大学金融学硕士毕业后,她在一家工程公司得到一份工作。但生活没有波澜、内心的空洞,让她依然找不到状态。父亲叫她回国,到家族的企业做事。但回国没多久,父亲却抱怨女儿不太懂人情世故,冲突之下,看到研究院招聘志愿者,一冲动,就来了培田。

  我问她:“你选择来培田支教,与澳洲的经历有关?”虹迪说:“是,与孩子在一起的满足感、成就感,让我觉得我可能是在占孩子的便宜。因为在成人的世界里,你很难找到这种满足感,所以,他们给我带来这么多,我总在想,我可不可以留下更多?给他们更多?很急!有的时候真的很急!”说着说着,虹迪的眼睛又泛红了。

  她说当初自己只是一腔热情来到培田,只想单纯地上课、教孩子,不触及更深层面的东西,所以只签了一个学期的合同。但半年过后,美丽的乡村,淳朴的孩子,让虹迪难以割舍。更重要的是,对孩子的未来和对学校发展的思考,让虹迪渐渐从一个“局外人”进入了“局内人”的角色。所以,续签合同时,她一下又签了3个学期。

  虹迪希望看到他们的努力获得明显的效果。21世纪教育研究院倡导“全人教育”,当初,研究院认为,乡村小学较之城市小学更具有实现的优势。因为,乡村小学有山有水的环境,和深厚的传统文化积淀,提供了有利的教育环境;另外,村小学生人数不多,一个班才十几个学生,更有利于老师与学生互动。但是,虹迪最终发现,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

  培田村村民们主要以务农和经商为生,我跟村民聊天,问他们让孩子上学的目标是什么?他们老实地笑了:当然是跳出农门、“脱了谷壳吃米”啦!一位村民这样评价研究院项目的“利”与“弊”:支教老师来后,他们全心全意地爱孩子,孩子们快乐了很多,见识也广很多,这是“利”的一面;但是,孩子们在“杂科”的课上放松了,快乐了,就不再愿意上“主科”了,也不愿意做作业了,成绩上不去,这就是“弊”。当地村民把语文、数学之外的图、音、美、体,包括英语都叫“杂科”,“因为升学不考这些。”虹迪解释说。

  对当地教育部门来说,“应试”的硬指标是不能放弃的。那么,如何与学校合作?如何与教育局沟通?如何与村民沟通?“全人教育”的理念又该如何落实在实践中?虹迪的设想,是先保证“主科”成绩以后,再把该开设的图、音、美等课程开全,再把研究院的核心教育理念介绍给学校、老师、家长,调动当地老师的教育热情……

  但现实远比理想困难太多。学生的功课成绩,不可能一蹴而就,本来基础就薄弱,需要一个过程,但有些村民不理解,他们认为是老师没教好,没有尽心。在这两年过程中,“全人教育”核心理念的传递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虹迪说:“因为我们介入不到语文和数学里去,这是他们死守的一个底线。他们要跟教育局交代,跟宣和乡交代、向领导交代,这是不允许有任何差池的。”

  重振乡村教育:血脉延续有多难

  对于村小的发展,吴美熙老校长比王虹迪更急。用吴校长的话来说,哪怕是当初的科举时代,也是“应试”与“生活”并举,培养的学生,做官、做生意,做手艺,都是能人干将,不像如今“死读书”。当年做校长时,吴美熙带学生上山、下河、种树、种菜,是名副其实的“生活教育”。但如今“谁都怕孩子出‘安全’问题,连爬山也担心出危险!学生们不了解校园外的世界,不懂未来发展需要知识、需要动手的本领,怎么会有学习的动力?!”吴校长说:“我希望,农村的学校没有围墙,能发展个性,让学生成为各方面的有用之才。”

  21世纪教育研究院研究员王丽的文章《一座村庄的教育血脉》中,描述了培田村耕读传家、尊师重教的传统。除了“南山书院”的科举教育外,培田村还有丰富的客家传统教育,比如传授农耕技术的“锄经别墅”、传授泥、木、雕、剪、编织等手工艺的“修竹楼”;甚至还有女子学校“容膝居”——教女子绣花、剪纸、制衣、做鞋,以及婚育、持家等本领,这部分乡土教育内容,正是学者呼吁要延续发扬的乡间文化根脉,也是培田作为文化古村的价值所在。

  对“美丽培田小学”合作项目,吴校长寄予了厚望。2013年项目实施后,学校发生了很大变化,第一,校舍、校门、操场、厕所等硬件设施得到修整、改善、购置了书籍、教具等设备;第二,师资力量得到加强,除了从中心校调来几位老师外,研究院还配备了志愿者支教老师,教师由原来的5位达到了13位;并对教师进行师资培训,丰富了经验、拓宽了视野;第三,增设了音乐、美术、英语、手工、品德与生活等丰富的课程,让孩子们多元发展,快乐成长,也成了把周边村落孩子吸引过来的卖点。

  项目实行的第二年,学生人数很快回升。至2014年8月,加上幼儿班,培田小学最高人数达到121人,原来的初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完小。校园又响起了朗朗读书声和孩子们的嬉闹声,显得充满生机。

  但是,作为当地的教育专家,吴美熙很清楚,仅仅这些,是无法让一个乡村小学走得好、走得远的。下一步,他希望实现三个诉求,第一,用先进的教育理念,让学生变“被动”为“主动”,获得学习的动力;第二,希望研究院对当地教师的培训能有更明显的效果,尤其是“主科”老师,让学生的“主科”成绩得到提升,缓解上级主管部门和家长传统思想的压力;第三,希望研究院能够推行一整套关于理念、实施、绩效考评的制度,激励当地教师成为热心乡村教育的骨干力量。但这些诉求,没有研究院的继续支持,是无法实现的。吴校长希望项目再续约3年,让这些诉求能初步实现。

  “如果这个项目两年就结束了,他们撤走了,资金走了,人也走了,学校怎么办?”我问他。吴校长说:“那就半途而废了。”“为什么呢?现在不是学生已经回流了么?”我继续问。吴校长说:“人多不是目的。我希望打造出特色、亮点,不光把培田村100多学龄儿童留住,还要把周边的孩子吸引过来,这是第一;第二,要把这里变成乡村教育改革的一个范例,教育理念上要有大突破;第三,这里要成为乡村教育改革骨干的培训基地。这里的教师,一年、两年、三年以后,到外面去就可以担任校长,能带动一个乡、一个县的教育改革。”

  打造一个乡村教育的“黄埔军校”!这是吴校长的宏愿。但是吴校长却不无懊恼地说:“我最后悔的,是当初没把学校管理的主导权交给研究院,正校长应该由他们来当,我们当地老师只做副校长,配合他们。我说了,研究院可以把培田当作一只乡村的‘麻雀’,放开手脚,大胆解剖、研究,以后再培养出十个、二十个、一百个‘麻雀’来!”

  吴校长说:“最近村支部、村委理事会换届,新一届负责人应该把培田小学办好教育改革列入一个主要工作目标;第二,我们要在村里完善教育的董事会,保证办学基金,为学校的发展做坚强后盾;第三,一定要以21世纪教育研究院为主导,我们协助,争取县教育局、乡教育局的全力支持。”

  老校长的迫切心情,虹迪特别理解。但是,她也强调了研究院的初衷,是希望帮助乡村学校自己站立起来,而不是取代当地的教育。虹迪认为,目前双方的合作遇到了一些瓶颈,如果再继续做下去,肯定双方都需要调整。但到底怎么调整?虹迪没有很好的答案,有点焦虑。

  2015年4月,在培田村第四届“春耕节”的“海峡乡村文明论坛”上,来自台湾一所山村小学的林蓉仪校长,分享了将原住民的布农族舞蹈与巴西桑巴舞结合,变成孩子们喜欢的“布农?桑巴”特色课程,并受邀到德国参加音乐节演出的经验,让大家深受启发。但是,怎样借鉴?怎样具体落实?虹迪急于获得答案。

  当着记者和嘉宾,虹迪哭了一鼻子:“记者问我,培田以后该怎么发展?我也没有答案。其实我特别希望通过论坛,来了这么多学者、教育局的领导,我们能不能有时间深入讨论,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很多具体问题怎么解决?但是,好像论坛没有专门安排讨论,大家发完言就结束了,所以我就急了。”

【编辑:郑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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