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时,一位教师能做些什么?我们不需要教师也投笔从戎,而需要他们在关键时刻对学生不离不弃。本文主人翁容启东,就是这样一位教师。容启东,珠海南屏人,1908年5月13日生于香港,著名教育家、植物学家,曾任香港崇基学院校长、香港中文大学首任副校长。其父容星桥,是晚清留美幼童之一,协助孙中山先生从事革命活动,是孙中山的高等顾问。容星桥有八子三女,容启东排行最幼,是第八子。
容闳与“西风东渐”
容闳的家——— 珠海南屏镇--距澳门才四英里,其实,恐怕只有半英里的海峡才算两地间真正的距离,在澳门读西塾的容闳曾想雇船回家,这是1835年的事,当时他年仅7岁,可见这距离的不堪一击。——— 在1842年香港开埠之前,澳门大概是中国窥测西方世界的唯一窗口。香山人近水楼台。
父亲送他去澳门,是“得风气之先”,他看到了后来所谓的“洋务”已迫近国门,老大帝国再也不能关起门来自我陶醉。——— 鲁迅在《<呐喊>自序》中写道:“所谓学洋务,社会上便以为是一种走投无路的人,只得将灵魂卖给鬼子,要加倍的奚落而且排斥。”这是1898年长江一带的社会舆论。两相比较,可见“西风东渐”的步伐何等缓慢。
“西学”在孩子的眼中饶有趣味,直到晚年,容闳还清楚地记得古特拉富夫人的形象:“两袖圆博如球”,而他则“殊惊愕”。他更惊愕的应当还是学业:算术、英文等等,这肯定令中国人大开眼界。———几年以后,初抵广州的林则徐还认为英国人“腰直腿硬”,只要用钩镰枪钩倒,就将“仆地不起”。
1846年,在课堂上,容闳第一个起立,表示愿随勃朗先生游学美国。1854年,他毕业于耶鲁大学。这是一项“中国第一”。容闳服膺西方文明:“自命为已受教育之人”,“身受文明之教育”。伟大之处在于,容闳“既受此文明之教育,则当使后予之人,亦享此同等之利益,以西方之学术,灌输于中国,使中国日趋于文明富强之境”,以及“藉西方文明之学术以改良东方之文化,必可使此老大帝国,一变而为少年新中国。”他的思想内核,应当是基督教的普世主义。他是一位西方文明范畴内无可争议的绅士。
宏闳终其一生都在以平生所学效力于垂暮的祖国,最为世人称道的是为江南制造局购办机器(1865年)和组织幼童赴美留学(1872年)这两件事。其它的还有:调查秘鲁华工生存状况(1873年);为与日本战而赴英伦借军费(1894年);筹划设立国家银行(1896年);筹划修筑天津至镇江的铁路(1896年);参与戊戌变法,任中国强学会第一任会长(1899年)。当然,他的事业大多以失败告终,他在自传中写道:“予救助中国之心,遂亦至此而止矣。”
张之洞搞洋务运动的原则是“中体西用”,这本是腐朽的上层建筑面对世界潮流不伦不类的权宜之策,其失败是历史的必然。但不幸的是,容闳一生的事业,恰恰是在“用”的层面对中国的修补,其不成功大概也是历史的必然。
容闳于1885年学成回国,他考察过起源于家乡广东的太平天国运动,虽然也曾“深恶满人之无状,而许太平天国之举动为正当……几欲起而为之响应”,但最终却因宗教和道德的原因否定了革命,这是很令人遗憾的。同年,在上海,一个站在他身后的苏格兰人“以棉花搓成无数小球系于辫上,以为戏乐”,令他怒不可遏。但痛定之思,只是加强了他的教育强国的想法。但是,这辫子本身所附带的耻辱的象征意义,却被搁置了。不推翻满清而能使中国强大吗?答案是否定的。我们自然不能苛求古人,容闳先生,其一生行状,已经可以称之为伟人了。何况,他一直活到了1912年,看到了民国的建立。以他的亲身经历,他会同意这是历史的必然。